又过了两日, 边疆才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被流放到此处的人,基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极少能等到被释放的机会,除非赶上圣上大赦天下,这种好事却百年难遇。
见苏翼和苏沉洲竟然被无罪释放了,在场的人都极为震惊, 十分后悔平日里做工时没有与他们打好关系,这个时候就算再凑上去, 也有些晚了。
有几个聪慧的却早就察觉到了异常, 毕竟流放到此处的人, 皆是有罪在身,牢头和官兵不随意欺凌也就算了, 自然不可能好言相待,然而这些官兵们却对二人甚为礼遇。
他们待在边疆的这几年,看似是在受苦受累,实际上却从未干过重活,时不时还能被牢头喊走, 偷偷开个小灶,当真是让他们羡慕不已, 说到底也是他们家人打点的好, 羡慕也羡慕不来。
谁让他们早就被当成弃子,被放弃了?
苏翼和苏沉洲前几日便收到了苏皖让人传来的口信,哪怕清楚事情很快就尘埃落定了, 真正被释放的这一刻,两人依然有些热泪盈眶,想到含冤而去的至亲,步伐才有些沉重。
赶路的日子无疑是枯燥的,想到远在京城的家人,两人一颗心才火热起来。
苏皖和苏妍每日都算着时间,清楚他们此刻应该已经启程返京了,都有些激动,若非考虑到苏皖肚子里可能有了宝宝,不适合舟车劳顿,她们都想亲自离京去迎接他们。
苏妍这几日时不时就要往凌霄堂跑一趟,一是问问苏皖身体如何,二是一起坐下说一下家人的事,一想到大哥和爹爹就要回京了,她就有些不安,唯恐自己会让他们失望。
之前她就曾忧心过一次,如今随着他们的回京,又有种无形的惶恐笼罩着她,让她最近连睡眠都少了些。
她本不是爱忧心的性子,对家人的在乎却让她有些患得患失。毕竟,就算她被安王买走后,没与他同房过,也无法掩盖她从小都学了什么。
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将跟随她一生,她甚至以安王侍妾的身份见过方太妃。
尽管姐姐说了,安王府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被打点好了,哪怕她以定国公府二姑娘的身份出现,也绝不会传出不好的名声,她依然担心,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让家人蒙羞,也担心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他们的喜欢。
这些时日,越是跟姐姐相处,她越能察觉到自己的不足,她所学的东西,除了各种才艺,便是如何讨好男子,如何让自己显得楚楚动人,姐姐却是真正的腹中有书气自华,什么都不需做,便已经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等待爹爹和大哥回京的这几日对苏妍来说,既充满了期待又溢满了焦虑,她唯恐自己太过平庸会让爹爹失望,也唯恐自己的经历会让人瞧不起。
苏皖自然瞧出了她的异常,这一日,便将身旁的丫鬟全屏退了下去。
苏皖并未安慰她什么,而是轻声道:“当年,去了宁远侯府没多久,我就被宋氏下了药,**那一日,我觉得我整个人生都被毁了,名声、清白、女子的尊严皆离我而去,说实话,如果不是想要寻到你,想要救回哥哥和三叔,想要沈二遭到报应,只怕我早就一根白绫吊死了。”
苏妍怔怔看着她,根本没料到姐姐会跟她谈论这个。
楚宴恰好回来,他耳力好,自然听到了苏皖的话,本来见两姐妹在说话,还想去书房,此刻却不由停住了脚步。他身体僵硬的厉害,根本不曾料到她也曾怕过,甚至有过寻死的念头。
苏皖轻笑了一声,低低道:“那时候我也怕,怕哥哥和三叔知道我的经历后会痛恨自己没能护住我,也怕自己糟糕的名声会连累他们,更怕小宝长大后会因为我遭遇不公,所以我才隐姓埋名,不然一个安王也不至于将我逼得无法露面,再不济跟他来个鱼死网破,他又能奈我何?说到底不过是我怕了跟人打交道。”
她虽然在笑,苏妍却心疼的无法呼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