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醋碟一个辣碟。
估计是早就拍好了就等着发给她,像一只向主人摇尾巴的金毛大狗狗。
[郁清棠]:我吃的带汤的
[程湛兮]:下次我用高汤给你煮,馄饨吃腻了换换口味
[郁清棠]:嗯
不待程湛兮下一条消息回过来,郁清棠飞快打字。
[郁清棠]:我有点事,先不聊了
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消失再出现,程湛兮的消息跳了出来。
【好的,晚点说】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掉出来,溅在手机屏幕上,郁清棠用袖子擦了擦,屏幕倒扣在腰间,仰脸闭上了眼睛,湿润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程湛兮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分别打过电话,大半个晚上便过去了。
她倒了杯水给自己润嗓子,点开微信。
郁清棠的消息还停留在七点多的时候。
[程湛兮]:郁老师睡了吗?
风穿过庭院里的小竹林,从透出一条缝的窗户吹进二楼熄了灯的卧室。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月光下床上的女人紧闭双目,手抓着被面,睡梦里不安地皱着眉。
郁清棠今天回来后不久便早早睡了。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回到了童年时代,黑白人生里那段唯一被染上彩色的短暂岁月。
郁清棠出生在杏花盛开的季节,过完五岁生日,她被送到了乡下,卫家派了一个佣人照顾她。那佣人起初待她尚且周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卫家人不管不问,便渐渐懒散懈怠起来,乡下条件艰苦,卫家虽不至在物质上短缺了她们,吃的穿的用的,钱,都不少,但生活环境和城里天差地别。
佣人有个孙女儿,比郁清棠小了两三岁。一开始只是卫家送来给郁清棠的衣物莫名其妙少了几件,到后来郁清棠很久都没有新衣服穿,冬天只能裹着一件破了洞的冬衣御寒。
每天换下来的衣服也被勒令自己洗,手上冻开一道又一道仿佛割裂的口子,一用力便会往外渗血。
她有次晾衣服不小心把院子里的晾衣杆弄倒了,刚好被从门里出来的佣人撞见,当即吊起眉毛,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抄起晾衣杆上的一个衣架,照着她瘦弱的胳膊狠狠地抽了过去。
那是郁清棠第一次挨打。
因为剧痛她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胳膊,但没有哭也没有躲,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仰脸平静地注视着对方,乌瞳清黑,仿佛能映出一切丑陋的人心。
佣人冲动之下打了第一下便后悔了,但是被那样一双淡漠至极的眼睛注视着,她顿时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一股无名火,手里的衣架不受控制,一下接着一下地抽在了女孩单薄的身躯上。
直到她失手,不小心抽到了郁清棠的脸,女孩雪白的小脸迅速变得惨白,又变红,高高肿起了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郁清棠还是一动不动。
佣人回过神来,抱住郁清棠跪地痛哭认错,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也不管郁清棠是个“聋子”根本听不见她说话。
郁清棠再不受卫家重视也是卫家的小姐,万一……
那次之后,佣人消停了一段时间,甚至给郁清棠洗了几天的衣服,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生怕她一纸御状告到卫家去。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郁清棠的伤好了,佣人又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段时间,卫家并没有人来兴师问罪。
佣人故态复萌,她一个人在乡下憋疯了,其他人都是些粗鄙村妇,她瞧不起她们,没有共同语言,便将怨气发泄在害她发配到这里的“罪魁祸首”郁清棠身上,隔三岔五地动次手,一次比一次下手重,郁清棠不会说也不会听,连跑都不跑,住在附近的邻居自然也无法得知她在院子里遭遇了什么。
郁清棠不喜欢待在院子里,白天便在外面。
上世纪90年代正是留守儿童成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