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那些轻的紫的,新的旧的伤痕,便根本无处遮掩,一处接一处撞进南柚的眼里。
她的瞳孔蓦地一缩。
“这只是冰山一角。”流钰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慢悠悠地将袖子放了下去,笑起来依旧很好看,谁也看不出这幅风度翩然的情态下,藏着一具千疮百孔的身躯。
南柚拿着药瓷瓶的手有些不稳,她睫毛上下颤了颤,几步走到流钰的跟前,默不作声地将他的袖子挽上去。
“雀河。”她低声道。
雀河默不作声出现在身后,南柚又给了它一瓶药,吸了吸鼻子,冷声吩咐道:“为公子上药。”
南柚拿的是上好的伤药,寻常的淤紫与伤痕用了之后就能有明显的好转,但当她将药粉撒在那些伤口上时,却发现那些淤青开始迅速恶化,红肿的燎泡一片一片泛起,那些棍印与鞭痕飞快肿起来,看着触目惊心。
“姑娘,没用的。”一边,雀河手里捏着那瓶伤药,垂眸低声道。
南柚的手也垂了下来。
半晌,她一字一顿,声音噙着刻意压制的哭音和怒意:“领悟之力。”
寻常的攻击,伤痕看着严重,但抹些药便能迅速好转,可若是蕴含了领悟之力的力量,则截然不同,那种伤害是持续的实质性的,普通的伤药不仅起不了效,反而会使伤口中残留的领悟之力动荡。
这种力量,只能用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消磨。
过程煎熬而痛苦。
正常来说,同门之间的切磋,决计是不会用领悟之力的,一方面,领悟之力得修为到一定程度才能修出来,另一方面,威力太大,容易收不住手,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雀河,你来说。”南柚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她将手中的药瓶往桌上一丢,清脆的瓷瓶与地面的哐当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出。
作为狻猊的傍生者,她的命令对雀河来说,与狻猊没什么区别。
面目温柔的大妖垂眸,声音清和:“三公子恢复血脉之后,便开始同少君和二公子一起修炼,三公子天赋异禀,厚积薄发,千年的时间,就已追了上来。”
“平时,三位公子中常有切磋,但百年前,三公子与公子切磋的时候,就用上领悟之力。”
“大家都迁就三公子,明知公子受了委屈,也只是让他让着,忍着。”
“三公子能用领悟之力,但公子却不能。”
三言两语,何其轻巧。
百年的不公,身体上的痛楚,亲人的漠视,都是一柄柄尖锐的利刃,足以让人彻底丧失神智。
“我族天赋技能,名为吞噬,可干扰、吞噬人的神魂。”
“今日,兽君中途出手,打断了我的技能,三公子无恙。”像是看穿了她的担忧,雀河又默默地解释了一句。
雀河两句话,南柚便明白了流钰的想法。
一直以来,流焜的精神状态都十分令人担忧,再加上他刚走火入魔,这个时候使用雀河的天赋技能,轻则神魂损伤,重则遭受重创,以后修炼一途不顺,心境止步不前。
但此时,南柚对他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
没站在他的处境上,无法知晓他的难处。
“勺勺他……”南柚用手捂住了眼,半晌,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不要这样。”
“二哥哥,不要这样。”
不要用一个错误,去解决另一个错误。
流钰特别不喜欢她露出这样迷茫而难过的神色,他挥退雀河,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不,我便不如此了。”
他来之前,南柚什么情况都想到了,什么样的情形都在脑海中演练了一遍,各种规劝的话都藏在肚子里,但万万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哭什么,都多大的人了。”流钰有些无奈地拿起帕子给她擦眼泪,动作温柔细致,“没多重的伤,休息一段时间就行了,没你想的那样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