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都能让你们发散思维乱说一通啊?元熙帝心累,和文官打交道就是这点不好,一着不慎说岔了一个词语都得他们接二连三揪出来鞭尸,再让他们说下去,元熙帝都觉得自己要成为一代昏君了。眼瞅着面前这一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齐心协力一定要废除科举制度的官员们,元熙帝也不耐烦了,本来就因为猪队友拖后腿心情不爽,再被人一逼再逼,佛都有火。元熙帝怒极反笑,也没那个心思继续跟他们扯皮,对着他们露出了核善的眼神,温声反问他们,“既然一切都因私下兼并土地而起,不如彻查土地兼并之事?”真以为朕没脾气了是吧?你们一个个又有多干净,家里的隐户隐田,这一届搞事的寒门士子兼并的土地加起来都没你们一个零头多,再叽叽歪歪,全部清查到底!皇帝和臣子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有时是手拉手一起走的好君臣,有时候又成了互相拉锯的对立方。这次,君臣之间的拉锯战,在元熙帝说出那句彻查隐户后彻底落幕,明面上是元熙帝占优势,实际上还是世家占优,元熙帝哪怕受了一肚子气,也得憋着,甭提多难受了。比元熙帝更难受的是冯克己,这位大佬一直奔走在削弱士族力量提拔寒门的第一线,当初他弄出科举制度时何等意气风发,现在被打脸就有多痛苦。更何况冯克己还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当初连顾玄都不大放在眼里,总想着搞事情要压顾玄一头,要不是顾玄打脸打得又稳又狠,冯克己自己就能上天。结果冯克己没在他视为大敌的士族手里翻船,却被猪队友当胸一箭差点去见阎王,这口气,要是冯克己能忍下来,那他就不叫冯克己了。愤怒之下的冯克己直接上奏陛下将所有涉及此事的士子及家人全部处死,盛怒之下的元熙帝同样也是这么想的,舅甥二人一拍即合,眼瞅着就要说定开朝会大开杀戒了,这天正当值老实装壁画的顾淮之看不下去了,肃容出列,绷着脸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元熙帝瞬间沉了脸,瞪着顾淮之,咬牙道:“有何不妥?残害百姓,引发民怨,他们死一万次都不够!”“正是!”冯克己也是一脸晦气,“你可知天底下多少寒门学子想将这帮东西挫骨扬灰!得了些许地位就轻了骨头,险些断了所有寒门学子的青云路,他们不死,不足以平民愤!”“纵容亲朋好友仗势作乱的自然该死,但那些被家人拖累,毫不知情的士子,若因此丢了性命,怕是有失公允。”“哼!你倒是烂好心!”冯克己冷哼一声,嗤笑道,“你们不是骂寒门士子骂得欢嘛,现如今又跳出来为他们求什么情?”对于冯克己的冷嘲热讽,顾淮之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认真地看着元熙帝,严肃道:“他们确实有错,但他们犯的错有大有小,若一概而论,陛下以为公正吗?”“你要为罪人求情?”“臣是为律法公正而开口。偷窃者判了杀人犯的刑罚,这是侮辱了律法的公正。长此以往,上位者便能以个人喜怒来断案,陛下忍心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最后变成这般吗?”元熙帝和冯克己哑口无言,半晌,元熙帝终于恢复了冷静,问顾淮之,“依你之见,又该如何?朕不可能不杀人,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朕没办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淮之啊,仁善是好事,太过仁慈,便是优柔寡断了。”顾淮之神情不变,他又不是圣父,对于该死的人,从来不会有同情心,“依臣之见,只诛首恶,不知情的士子,罚他全族三代不能科举。”冯克己瞅了顾淮之一眼,只觉得牙疼,这小子哪里心慈手软了,分明心比谁都黑!明面上是保住了这些人的性命,实际上,全族三代不能参加科举……呵呵,那还不如死了,好歹能保子孙后代的前程无忧。元熙帝也觉得顾淮之这招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却比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还要令人畏惧。读书人这辈子就图个光宗耀祖振兴门楣,结果啪叽一下成为家族耻辱,这样的落差,简直能让人抑郁到死。更可怕的是这小子竟然还一脸为他们好的样子,元熙帝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给收回来,顾淮之要是心慈手软的话,那天底下怕是没有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