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 没有烛火的殿内渐渐昏暗下来。
空荡的大殿内,康熙一个人坐在案几前, 双目微阖,修长的手指不住的转动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昏暗的光线下, 他的神色晦暗不清。
康熙一直自认为是一个理智的人,无论是平衡朝堂势力亦或是国家处理突发的情况, 他都能保持一个绝对冷静的态度去面对, 去思考最佳的解决方案。
即使是在处理后宫女人的问题上, 也是如此。
无论是当初元后赫舍里的离世, 还是继后钮祜禄氏的病逝,对于他来说会难过痛心, 却不会情绪失控不能自抑。
可唯独面对玥滢,他一次又一次的在理智崩溃的边缘, 一面是无比的清醒冷静的自己在警告,这个女人想要的太多,都是虚妄, 无需理会,更不值得他耗心费神。
可另一面,仿佛有一个孤零零的影子独自的窝在看不见的阴暗角落, 喃喃细语着。这是你们之间打破那层一直存在的隔阂的最好机会, 你不是一直想要她的一颗真心么,如今只要你再前进一步, 你就可以把这个女人彻底握在掌中, 让她从身体到灵魂都属于你。
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再次冰冷的响起, 这不可能,当年太宗皇帝对宸妃,皇阿玛对董鄂妃也还没有到独宠一人的程度,就已经闹得后宫不合,朝廷动荡,甚至差点毁掉了爱新觉罗家的祖宗基业,就算自己能如此,那后宫中那些嫔妃怎么办,那些需要平衡的八旗势力和需要安抚的汉臣怎么办,更不用说太皇太后也第一个不会放过玥滢,一杯鸩酒赐死也就是她最好的结局。
那细语低喃却讥诮道,太宗皇帝和皇阿玛尚且还愿意为了自己心爱之人一搏,可你却连一点勇气都没有,什么既不想前行,那便作罢,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万里江山尽在掌中,又何必要强求一个女人。
“砰——”的一声震响,殿门外的梁九功心头一颤,忙就想进殿看看发生什么事。
可他刚推开殿门,就迎面飞来一物,险些正正砸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幸好他反应迅速的侧了下头,那东西顺着打开的门缝飞了出去,还伴随着康熙略带嘶哑的低喝。
“滚出去!”
梁九功连忙躬身将殿门合上,不过就那一瞬就着殿内昏暗的光线他也能看得清楚,康熙面前沉重的黄花梨木的案几侧翻着倒在地上。
他摸了摸头上沁出的汗珠,小跑着将刚刚飞出去的那个物件捡起来,细一瞅,原来是个黄铜烛台。
他不禁心中庆幸,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真被这玩意儿砸到脑袋顶上他的脑袋今晚就要开了花了。
这一个晚上过的格外的漫长,知道皇帝在里面生闷气,梁九功作为贴身大太监自然也不敢自己回屋睡觉,只能是站在殿外屋檐下,忍着蚊虫的叮咬坚守岗位,偶尔实在顶不住就让徒弟看着,自己站着打会儿瞌睡。
夏日里的天儿亮的早,还未到卯时,远处天空已见了亮色。
殿内皇帝有些暗哑的声音传出,在门外候了一宿的梁九功立刻很抽了自己两下,这才猫腰小跑着进去。
康熙在就在梢间里坐了一宿,衣裳都还是昨儿个那件,一夜的蹂躏下,那玄青色娇贵的丝绸料子已是有些经受不住的褶皱起来。
梁九功瞧瞧抬眼望去,只见康熙面色有些发青,下颌处短短一宿就冒出了淡青色的胡茬,就连眼圈下也蒙着一层青黑,神色显得很疲惫。
他有些诧异,康熙是个十分注重骑射功夫的人,平日有时间更是会与御前侍卫们切磋一番布库,是以康熙的身体非常好,精力更是比常人要旺盛许多。
之前也总会因为政务繁忙或者突发的事件需要处理而一夜不睡的时候,但却从未出现过这样疲惫甚至有些颓然的神色。
沉默的换上了朝服,简单用过了早饭,准备上朝前,康熙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