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漫不经心的姿态,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一秒钟过去,两秒钟过去……
章平安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很好心地给大家伙报了个时:“还有五分钟交卷,请大家最后再仔细检查一遍你们的试卷。”
这声报时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珊珊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咬咬牙,心一横,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子微动朝商迟方向凑近几公分,语速飞快地低声蹦出句:“我不讨厌你。”
姑娘的嗓音细细的,轻而软,音量也低得几不可闻,像氤氲在江南水乡上那片棉花糖似的雾,吴侬软语,不必刻意便痒进人骨头缝里。轻言细语的五个字羽毛般从商迟心脏上撩过去。
他盯着她浅粉色的唇瓣儿轻轻开合,眸色微沉下去。
他低声说:“还有一句。”
“我只看辅助线,不看解题过程。”姑娘一双大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很认真,一副非常顺理成章也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所以我只说第一句。”
商迟不语,左侧眉峰轻轻一挑,黑眸中漫上丝兴味。
白珊珊没闲工夫跟这位中二大佬鬼扯了。她又瞥了眼挂钟,焦急不已地催促:“江湖救急啊大哥!快点!”
商迟把压在试卷上的书拿开了。
白珊珊定睛一扫,看清楚了,顿时眸光一亮。圈起两指竖起三指朝他比划出一个“OK”,埋下头笔尖狂舞刷刷刷解题。写出过程后到某个计算环节时,懒得打草稿,又抬头扫了商迟的卷子一眼。
照搬。
叒遇到要计算的了。再看一眼,再照搬。
整张试卷,卷如其人:字迹银钩铁画刚劲有力,解题步骤排列得整整齐齐。落笔即成,所有题目均没有任何涂抹修改的痕迹。
抄答案一时爽,一直抄答案一直爽。白珊珊抄得暗爽不已不亦乐乎。
再看看全班,这会儿马上就要交卷了。原本安静如鸡的教室又重新苏醒了过来,一时间,挪板凳的声音、伸懒腰打哈欠的声音、扣笔帽拉笔袋拉练的声音错落响起。
又在某个瞬间突然消失,重归一片死寂。
白珊珊专注于抄答案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诡异的变化。最后一个小问了,她垂着头,认认真真列出计算过程后又扫了眼商迟放在课桌左上角的试卷,一瞧。
嗯?
咋和她列的有点儿不一样。
于是皱眉,一面重新读题一面翘起笔尖儿,在商迟左边儿肩膀上敲了敲,怀抱着“钻研学术问题”的心态小声提出质疑:“商同学,你第三小问是不是写错了啊?AD是垂直GE的,所以这两个小坨坨多边形的面积应该是相等的啊。”
一个声音在她耳朵边上响起,浑厚的大叔音,大写的慈祥和蔼:“商迟同学是对的,你动什么脑子啊?照着抄就行。”
“是吗?……哦,我看错了一个地方。谢谢啊。”白珊珊很有礼貌地感谢了下说话的那位不知名好心人,把自己的错误解法给划掉了。
刚要继续动笔,整个人却突的一僵。
意识到什么,白珊珊白生生的小脖子一卡一卡、机器人似的往左转动九十度,抬眸,一张放大版的人脸猝不及防地进入视野:浓眉大眼国字脸,标志性的发飙前和风细雨似的表情,瞧着她,笑得特和蔼特可亲。
章平安弯着腰背着手,笑眯眯地对她说:“抄年级第一的卷子,放心吧?”
白珊珊:“……”
章平安又扭过头,笑眯眯地看向一旁面色平静而冷淡的她同桌。对她同桌说:“被年级前十抄卷子,骄傲吧?”
白珊珊:“……”
片刻,章老头站直身子,面无表情地宣判:“你们两个,明天各自写一份3000字的检查交给我,题目就叫‘领头羊们是怎样一起堕落的’。另外,今天放学之后去把操场的卫生给打扫干净才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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