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绝对没有想到,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剑戟短刀都没能要了他的性命,却在自家内院里被一张纸气得心胆俱裂。
既然她都拿出来了,他若不看看倒像是怕了她似的。
崔行舟冷着脸展开纸细看――怪不得当初她给姐姐崔芙拟写和离休书时,文笔那般的流畅,原来一早自己演练过了。
略过退换金银铺子和彩礼那一截子不看,柳眠棠竟跟姐姐一般,要堂而皇之地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带走呢!
崔行舟抖了抖纸,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你好大的自信,凭什么认为能带走我的儿子?”
眠棠离他远远地坐着,纤指勾着裙子上的花纹,也不看他,只强忍着泪意道:“我这几日爱吃辣的,不一定是儿子,还说不定是女儿……”
淮阳王都要被陆大当家的给气升天了,略抬高嗓门道:“甭管男女,你都带不走!”
说话间他抬腿一踹,那桌子登时散了架子,果盘茶杯子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说起来,淮阳王娶了王妃这么久,可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碧草一看苗头不对,拔腿就要冲进去替王妃挡一挡。
可人还没等进去,却被李妈妈一把拉住,小声道:“你进去有何用?还不快去将大姑娘找过来!”
碧草也醒过腔来,是啊,得叫当姐姐的来管弟弟啊!
当下她拔腿就跑去搬救兵。
崔芙这几日能下地走走了,正推着锦儿坐着木马玩。
眼见碧草急三火四地跑进来,呼哧着粗气说:“不好了,王爷正打骂着王妃,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敢拦着,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崔芙听得唬了一跳,她以前见过弟弟惩戒手下的那些兵卒,平时挺斯文的一个王府世子,下手的时候那叫一个狠!
眠棠正挺着大肚子,如何能挨得住他的打?崔芙连忙命人拿了袄子和宽帽给自己穿戴上,然后领着婆子跟着碧草去了弟弟的内院。
等进去一看还真是一地的狼藉,眠棠缩在屋子的一角低头不说话,那眼圈通红一片,纤瘦的身子只肚子隆起那么一块,看起来我见犹怜。
再看她那长了能耐的弟弟,正横眉立目拿着一张纸冲着眠棠高喊。
崔芙箭步走过去,冲着弟弟就是狠狠的一记耳光!
“崔小九,你长能耐了!我们崔家还没出过打女人的男人呢!眠棠正大着肚子,你冲着她喊什么喊!”
崔行舟被打得脸一偏,可打人的是他嫡亲的姐姐,他自然不好说什么,只目含逼人的寒意,生挺着。
可是眠棠却急了,连忙走过捂着崔行舟的脸道:“姐姐……你怎么打人?”
崔芙看眠棠反过来维护着弟弟,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便又道:“你看看,你撒了疯野,人家眠棠倒心疼我拍你这一巴掌,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吓唬人?走,眠棠,跟我回屋去,不受他这个气!”
说着,崔芙便拉起眠棠准备把她拉到自己的院子里去避一避。
淮阳王如今整个人已经算是历经九重天劫,整个人的气场隐隐又上了一个台阶。
一个个炸雷轰过之后,气倒是消散了不少,他一把拉住了眠棠的另一只手不让她走,然后对姐姐道:“只是与她有些口角,谁跟你说我打人了?姐姐不能见风走动,怎么也出来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我好好跟她说就是了。”
崔芙看眠棠虽然红着眼圈,的确不像挨打的样子。这夫妻间哪有舌头不碰牙的?一般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外人若是掺和多了,反而不美。
于是她便不放心地又叮嘱着崔行舟要让着眠棠些,没等孩子作妖作没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等崔芙走了,屋里的狼藉也都收拾干净了。
崔行舟缓了缓气,冷着脸扶着眠棠躺下,让她歇歇腰身,眠棠依旧放心不下那一页纸,跟他叮嘱道:“除了孩子那一项,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