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印象,,是在第二次见到女儿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已经三岁了,这个闺女又瘦又小,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激动地冲过来抱着他喊爹,反而躲在她娘身后,怯生生地偷看他。
那一次,谢长征只在家呆了短短两天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和妻女培养感情,就被军队紧急召走了。
之后的几次见面,谢长征看到的都是黑瘦怯弱的女儿,她的性子闷极了,在小妹谢秀珠拉着他撒娇的时候,这个女儿反而畏他如虎,只要他一靠近,就躲得远远的。
谢长征想着,或许是女儿怕生,安慰自己,等到他退役了,就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和女儿培养感情了,可谁知道,再一次见面,就是永别。
记忆里总是躲在远处,怯生生偷看他的女儿成了一堆残肢散肉,他总是和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却再也等不到女儿挽着他的手,甜甜地叫他一声爹了。
后来,谢长征知道了谢家那些人的真面目,也猜到了当初他娘口中女儿挑食嘴壮,媳妇没用奶水不足之类的话,通通都是骗他的,而他出于对母亲的信任,往日最让他骄傲的聪慧在那一刻失去了用处,他知道,或许他送回老家的那些东西,从头到尾都没有进入过自己媳妇和女儿的嘴巴。
那个时候,他的懊恼悔恨更多也是出于愧疚,因为他没有做到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可这会儿,看到女儿蜷缩在病床上,咬着嘴唇压抑着抽泣,泪眼朦胧地喊着她娘,谢长征的心脏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手掌紧紧攥住。
他从未像这一刻那样清晰的明白过,眼前这个女儿不仅仅是他的责任,更是他的命啊。
“娘在这儿呢,阿芜,娘在这儿呢。”
徐春秀心都快被女儿哭碎了,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要不是怕耽搁大夫给女儿诊治,恐怕她早就搂着女儿哄她了。
“烧退了,这是一件好事,给孩子熬点好克化的粥,最好加点红糖红枣之类补血的东西,之后一段时间,你们当大人的得多费点心思,小心不要让伤口再次感染,孩子要是又开始烧了,马上去我那间医护室找我。”
大夫给阿芜量了量体温,松了口气,现在孩子清醒了,体温也恢复了正常,一般来说,性命算是保住了。
“大夫,孩子疼的厉害,能不能给开点止痛药啊?”
谢长征看着女儿小声喊着娘,一个劲儿往媳妇怀里钻,眼里丝毫没有他这个爸爸,原本向病床靠近的脚步突然间退缩了,站在离病床四五步的位置,压着嗓子向医生打听道。
“这么大的孩子用太多麻药不怕伤到脑子啊?”
女大夫瞪了眼谢长征,听说这个男人还是军人呢,按理津贴不低,怎么把自己的孩子娘硬生生熬成了孩子奶奶呢,就连病床上那个娃,伤口都开始溃烂了,才被家里人急急忙忙送过来,这些天,也没见医院里有什么亲属过来探望。
“只能让孩子忍过去了,要是有条件,去供销社称点糖块,让孩子甜甜嘴,或许就忘了脑袋上的疼痛了。”
看谢长征虚心求教的模样,女大夫的表情缓和了许多,给谢长征出了一个主意。
“诶。”
一听还有这种办法,谢长征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他稀罕地看了眼病床上小声抽泣的闺女,然后拄着拐杖,依依不舍地从病房离开。
因为脑袋上的伤口太疼了,阿芜这会儿根本就止不住眼泪,在谢长征离开的时候,她的眼前雾蒙蒙的只看到一个高大宽厚的陌生背影。
阿芜觉得这个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比较记忆中的背影,似乎佝偻了许多。
来不及细想,脑袋又是一阵阵刺痛,阿芜只能抱着她娘,小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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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说三哥回来了!”
从学校回来,刚刚得知这两天家里发生的大事的谢秀珠惊讶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