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道,“白肇东跟在冯侯身边八年,说实在的,冯侯教导亲儿子也不过如此。彼时冯侯长女因夫丧回了娘家,冯姑娘青春守寡,不得开颜,冯侯与夫人夫妻恩爱,极疼惜这个长女,我们东穆并不鼓励女子守节,冯姑娘年轻尚轻,冯侯夫妇便都想为冯姑娘另许一门亲事,凭冯姑娘的出身,也有的是媒人说亲。冯姑娘因夫丧之事,对再嫁之事很淡,冯侯想着,白肇东是个活络人,又喜音乐唱舞,冯姑娘在闺中时便弹的一手好琵琶,便让白肇东开解闺女。这一开解不要紧,白肇乐经冯侯调理教导,平时都能在冯侯身边做个书童,抄抄写写不在话下,气质神韵与先前大为不同,且他为人温柔细心,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生出情谊。”
说到此处,杜长史颇是唏嘘。穆安之目瞪口呆,“那后来怎么着了?”
“冯侯再宠爱女儿也不会将女儿嫁给白肇东的,恼怒之下,将白肇东赶出了侯府。”杜长史道,“白肇东当时想脱离乐户,做一番事业,也对得起冯姑娘的一番深情。但他得罪了冯侯,谈何容易。无奈之下就找到魏家,想魏家出面,帮他一把。”
穆安之点头,“这也合情合理。”便是生母低贱,不能认祖归宗,可既有血亲,依魏家权势,出手帮白肇东脱离乐籍,也轻而易举。
“谁说不是。可魏家就这么奇葩,魏夫人的意思,白肇东自幼不体面,绝非魏家骨血,原本日行一善也没什么,但何苦因这么个伶人得罪冯侯。魏老夫人也不许魏将军帮忙,白肇东当时也急这事,就说愿意滴血验亲,这下子把魏家得罪惨了。魏家哪里敢让他滴血认亲,这要验出来,是认回他还是不认回他?
“我知道这事后,再想魏老三的说了那几句话,什么让白肇东去宫里做太监,真真是不知所谓,脑子有问题。”杜长史笑,“白肇东自帝都府出来后,想了个特别绝的法子,他去了魏家死对头秦家,请秦家襄助。”
“哪个秦家?”穆安之问。
“现任九城兵马司将军秦离秦将军家。”红泥小火炉上的陶壶咕嘟咕嘟做响,杜长史拉起陶壶沏了两杯茶,“秦将军原在禁卫任职,当年秦将军年轻气盛,与刚入禁卫的睿侯比武,被睿侯所败,自此离开禁卫军,转到九城兵马司当差。秦魏家两交恶由来已久,白肇东这事,魏家不肯援手,秦家就是为了看魏家的笑话,也会帮忙。”
“我说是冯侯教的好,白肇东这手段一出,魏家立刻就给他脱了乐籍,但有条件,让他远远离开帝都,不准再回。”杜长史吹拂着茶水中的热气,叹道,“乐户便是脱籍,三代内也不准科考,白肇东离开帝都后,辗转到闽州港,出海经商,现在是有名的商贾。”
穆安之问,“那你俩是怎么有交情的?”
杜长史笑,“当时他不是被罚帝都府么,我哥正好任帝都府尹,魏家还来我家走关系,想让他在狱中吃些苦头。先不说我哥那铁面无私的劲,也不可能去为难白肇东。魏家做事委实小器,我平生最看不上这样的人,便让牢头略关照他些,一来二去也就认得了。”
杜长史的确就是这种喜怒随心、爱憎分明的性情,穆安之因自己同玉华妹妹夫妻恩爱,且他正当青春,忍不住八卦一句,“那这白肇东跟冯姑娘的事怎么样了?”
杜长史搔搔鼻梁,有些理亏,“他离开帝都前想与冯姑娘见了一面,可他想进侯府是千难万难,殿下也知道我,素来热心肠。我就替他们传了回信,他与冯姑娘在天祈寺见了一面。殿下您不知道冯侯多么可怕。要不是他走的快,冯侯得宰了他。冯侯还到我家告我一状,害我挨我哥一顿捶,半年没能出门。”
穆安之看着杜长史,“你可真没少给杜大人找麻烦。”心说,冯侯没生吃了你,都得看在杜大人面子上。
杜长史想想也觉着少时好笑,“小时候就是特别热血啊。其实,我是想白肇东虽出身乐籍,倒比许多有身份的人讲究。他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