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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的第一场雪, 格外严寒。
海城一片银装素裹, 江水上冒着寒气, 叫人冷得直打颤, 码头上人来人往,霍家的船上一列整齐的军队, 把成箱的货物搬运上船。
霍谦望着茫茫江水,拿出一根雪茄叼在唇角,雪柏木柴刚擦燃,又被风吹灭, 一旁霍天给他递了火。
“谢谢。”
霍天道:“他要回南城, 你还真答应了, 这算什么, 新娘子回门?”
霍谦道:“就算送一趟聘礼吧。”
霍天轻嗤了一声,“你不怕有去无回?南城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遍地都是熟人, 保不齐,能让他想起过去。”
霍谦沉默下来,徐徐吐出一口烟雾,好半晌,才道:“他如果想留在南城, 我不能阻止。”
他说不能, 而不是不想。
霍天听明白他的意思, 眼神一暗,双手插在兜里, 看向正在甲板上清点货物的少年,养了些天,这小少爷到底长了几两肉,眼睛明亮有神,跟块糯米团子似的,干净漂亮。
他唇角一弯,故意道:“三哥,你说他究竟哪里好,怎么就这么让人放不下?”
霍谦睨他,道:“哪里都好。”顿了顿,又道:“只是不喜欢你。”
霍天脸一下子就黑了。
霍谦抬了下下巴,指向船上的沈眠,道:“去道个别吧,这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兴许,是最后一面了。”
霍天道:“就算他留在南城又如何,我大不了追去南城看他,总归是能见到的,扯什么最后一面。不过,难得三哥大度一回,弟弟就不客气了。”
言罢,大步上了船。
沈眠一抬眼就瞧见这位霍家四爷站在自己跟前,那张俊逸的面庞挂着一抹坏笑,好似在琢磨什么坏主意,遂问:“你盯着我做什么?本少爷脸上开花了不成?”
“没开花,倒是长得像一朵花。”霍天扯了下唇,忽然凑上前,在他白嫩的脸蛋上快速亲了一口。
“你!”
“告别吻,洋人都是这么个礼节,你好歹也是留洋回来的,不会不知道吧?”
说着,又环着沈眠轻轻抱了一下,低声道:“玩够了就回来,听我三哥的话,别被沈明丞骗了,那人很狡猾的。
沈眠道:“我看你最狡猾!霍谦,他占我便宜,你教训他。”
霍谦给他披上大氅,低声哄道:“好,教训他,只是时间不早了,这次就先记在账上,下次一起算。”
沈眠道:“那好吧,下回新账旧账一起和他算。”
霍天弯唇一笑,揉了揉他的软乎乎的小脑袋,道:“一路顺风。”-
“我要回南城探亲,你是不是不高兴?”
霍谦专注地望着他,道:“你高兴,我就高兴。”
沈眠捏着男人的脸颊,轻轻拉扯,道:“分明就是不高兴。”
霍谦默了默,替他挡住头上飘落的雪花,低声道:“进船舱吧,雪下大了。”
沈眠眨了眨眼,道:“那你背我进去。”
霍谦应了声好,半蹲在他跟前,沈眠伏在他背上,撒娇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赴沈明丞的约,我其实还想回去看看我娘,不只是因为他才回去的,你别生气。”
男人听着他小声的解释,胸口愈发沉痛。
“我没有生气,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背上的男孩又小声嘟囔了几句,渐渐没了动静,陷入沉沉的昏睡中。他最近时常如此,霍谦已经开始习惯。
整个海城的医生都来看过,只说查不出缘由。
后来王家小姐来了,告诉他,她从江边捡到沈明煊时,他的脑部神经受了损失,昏睡了半年多,后来奇迹般苏醒过来,只是未必是痊愈了,或许有一天会复发,到那时候,就不会再醒了。
他问什么时候会复发,王莺时说,或许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