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的话刚刚落地, 岑千山便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那强大的灵力沿着庭院的地面一阵鼓荡,激起飞雪乱舞。
小丫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它本能得感到一阵畏惧,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从它这里看过去, 主人面上的神色似委屈又似愤怒, 使它难以分辨。
它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十年,对人类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概念。但它依稀有一种敏锐的感觉, 自己这位情绪向来很少波动的主人这次是生气了。
庭院中心地面上的青砖向两边退开, 一个秘银勾勒的繁复法阵从地底缓缓升起。岑千山以血祭阵,赤红的鲜血蜿蜒流入银白的法阵中, 激起秘银独有的冷沁之色,使得整个庭院笼上一层幽暗的蓝光。
东岳法磬的磬体被灵力操控,悬祭在阵眼中。岑千山苍白的手指持着紫金磬棰,一下敲在了那绘有云龙布雨纹的磬钵上。
叮的一声轻响, 如潮水般的声波在泛着幽幽蓝光的庭院中铺荡开来,
那声音冷冰冰的从人心上淹没过, 远远向着幽冥深处流去。
一声之后,
岑千山持着磬棰的手臂就凝固在了空中,红色的血液沿着他苍白的胳膊不断滴落在雪地里的法阵中。但他的手臂却始终凝固在空中,最终也没有敲响第二次。
最终他笑了一声,把那价值连城的紫金神器丢在雪地里, 转身走回昏暗无光的屋内。
“主人, 敲一下是没有用的。”千机追着向前跑了几步, 喊了一句。
上一次,这个神磬不知响了多久,让主人流了那许多的血, 穆大师的魂魄才在最后姗姗来迟。
像今天这样只敲一声,能有什么作用呢?白白浪费了开法阵的灵石和那些鲜血。
“从前, 我承欢师尊膝下,事事仰仗师尊护着我。”主人背对着它们,在他那张小木床上坐了下来,“时至今日,若是还让师尊承担风险迁就于我,我岂不是白长了这么些年。”
他慢慢在那不太合身的小床上蜷缩着身体躺下,自言自语道,“没事的,没关系。我必定能找到去仙灵界的办法,不过是多等一些时日而已。”
千机想要走上前去,却被一股灵力轻轻挡住了,这是主人想要安静,不想让它靠近的意思。
“那也行吧,就让穆雪主人自己先玩个几年,”千机呆萌的脑袋翻转,翻出了一张狰狞凶狠的面孔,它用细细的手臂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等我们过去了,再把她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不动声色地解决了就好。”
主人却依旧背对着它躺着,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没说。那个昏暗的角落静寂无声,仿佛溶在黑暗中的那个人类已经陷入了沉睡。
逍遥峰上,穆雪坐于落英缤纷的庭院之内,运转多年修习的胎息诀。
黄庭之中,龙虎各自相安,但却生出一个气窍。元神端而守之,那窍中之窍,如龙蛇蛰伏,如珠蚌含光。不用刻意去想它,但它静静存在于黄庭。这时候外息渐弱,气穴中生出胎息,胎息逐渐变得绵长细微,生生不息,内引神气在此相合,外感天地阴阳灵气。
天幕之上斗转星移,众星拱卫。
就在这时,突然不知道从何冥淼之所在传来悠悠一声磬响。
那声音冰凉凉、冷清清,带着一股从异界而来的思念之意,在天地间铺荡开来。淹没了穆雪的端坐之身。
但那声音来得快,却也去得快,如潮水般迅速退走。只响了这么一声,不再有续。
黄庭之中星辰停滞,水波无痕,静悄悄的一片。仿佛刚刚那一声轻响不过只是无端的幻听。
穆雪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远方,心湖之中的那只水虎同时从湖水中抬起湿漉漉的脑袋来,和她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千机和小丫并排坐在木质的回廊边缘,看着落雪的庭院,四只细细的小脚从木地板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