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俞鹿还不知道池聿明千里迢迢地跑到了昆西,车子已经停在村口了。
俞鹿躺在了院子的藤椅上,翘着腿儿,惬意地戴着帽子,晒着太阳。
高原的时节,已渐渐步入秋季,这座院子里的那棵大树,枯黄的叶子抖抖絮絮,落得差不多了。这段日子,天光亮起前的清晨,和太阳下山后的傍晚,都冷得人直打哆嗦。尤其是俞鹿这么怕冷的体质,白天起床时,恨不得直接长在被子里,伸出一根手指,都要被冷空气冻回被窝里。
好在,中午的时候阳光还是很猛烈的。盖着毯子,将双腿搭在太阳底下晒晒,晒得衣服发烫,脚趾也都暖融融的,才会觉得舒服。
俞鹿一只纤白的手伸出了椅子,搭在了小恩的膝上。小恩低着头,正在认真地给她涂指甲油。
她的右手则翻着膝上的画册。转到了某一页,纸页上出现了一个少年半侧脸的草稿,潦草又充满张力的线条,桀骜而原始。
俞鹿的目光定住了,指腹在上面划了一划,想到自己盘算的计划,越看越有一种隐秘的兴奋。
她一定得利用好昨晚换回来的机会,让阿恪心甘情愿地当一次自己的模特。
这时,两人同时听见,寂静的空气里,传来了一阵突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正有很多人在快步踏过泥土,接近这座院子。
俞鹿吹了吹左手上未干的指甲,有点儿莫名其妙,抬起了眼皮。
下一秒,她就眼珠子一瞪,惊得差点当场跳起来!
拱门之外,站着十余个保镖模样的男子。他们的簇拥中,一个年轻的白色西装小公子焦急地左顾右盼,瞥见了她,顿时双眼一亮,快步朝她走来,激动地说:“鹿鹿,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架势,仿佛一个被抛弃在家乡的妻子,终于找到了上京赶考的夫婿一样。
俞鹿:“……”
救命啊,林伯誉的嘴巴是乌鸦嘴吗?前脚刚说完,后脚就灵验了。牛皮糖真的追到昆西来了!
池聿明挥手,让保镖们在院子外等候,自己整了整衣襟,大步进来。
俞鹿鼓腮,瞪着他:“你怎么来了?”
“我早就想来了。听说俞叔叔将你送出泉州,我一直都担心你过得不好,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表姐应当是知道你的地址的,可不管我怎么问,她也不肯告诉我,可真狠心。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还是找到你了。”池聿明在院子里站定了,插着裤兜,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屋子,语气颇有些忿忿不平:“你就住在这个地方?这环境也太简陋了,比我们家佣人的房子还不如!还有你穿的这衣服,也太粗糙……”
池聿明一顿,这才注意到了她袜子里露出的纱布,登时露出了惊怒的表情:“你受伤了?!”
“出去写生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脚,不是大问题。”
池聿明道:“你的仆从是怎么照顾你的,这都能让你受伤?”
“我没有带仆从过来,我在西洋一个人生活了三年,照样生活得很好。”俞鹿不耐烦地说:“你究竟来找我做什么?”
“我担心你住得不好,这地方也无趣,所以来陪你啊。”池聿明理直气壮地坐在了小恩刚才坐的椅子上,握住了俞鹿的手,说:“我还给你带了很多泉州的东西,有吃的也有用的,你应该用不惯这里的东西吧。”
“我不用你陪!我过得很好!”俞鹿用力地抽回了手,磨了磨牙,压低声音道:“你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被送来这里吗?你还追过来,是想害惨我吗?!”
她可是为了拒绝父亲安排的婚事,才忍受当下这一切的,眼下还未有成效,怎能让池聿明来添乱!
俞家、池家两家长辈,可能都听过一些池聿明追求她的风声,不过,他们以为是小孩子家家,才没有当真罢了。万一让她父亲知道了,说不定会误会池聿明对她一片情深,那她就惨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