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雷电银光绽裂了漆黑的夜空。倾盆的大雨,淋得他们全身湿透。在巷子昏暗的路灯下,树影也在晃动。
俞鹿的衣服紧贴在了身上,雨水沿着她尖尖的下巴往下淌。锁骨窝甚至还积了一小滩冷水,不断滑到衣服里层的肌肤处。
纵然脑子还很混沌,俞鹿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亚瑟那浓得几乎压不住的怨怼与恶意。
她抿抿嘴,有点不知所措,如同一只落魄又呆滞的流浪猫,浑身轻微地发着抖,呆呆地看着他。
那双美丽的眼睛是通红的,并没有泪水流出。却好像已经哭泣过无数次,盛了太多的脆弱和绝望,无声胜过有声。
亚瑟眯起了眼,隔着雨幕,冷冷地看了发抖的她好一会儿,忽然有了一种极为烦躁的感觉——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心脏钝痛而感到了烦躁。口吻也就变得更加嘲弄了:“你露出这种表情是想给谁看?怎么,你不会以为这一套对我还有用吧?我……”
此话未毕,亚瑟的身体,忽然僵住了。
腹中那些可以通过糟践她的自尊心来让自己感到痛快的难听话语,一下子都说不出口了。
——俞鹿仿佛脱力一样,身子微微一晃,狼狈地软倒了,趴在了他的怀里。隔着湿透的衬衣,身体紧贴在一起,才发现她额头是滚烫的,眼睫低垂,呼吸灼热,短促浑浊,还带着酒味。
亚瑟沉默着,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伸手扶她,也没有推开她。
饶是如此,已经让俞鹿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晕乎乎的,但她其实还站得住,不一定非要靠在某个人身上才站得稳。但她依旧选择了这么做——耍心眼,装可怜,去赌亚瑟不会不管她。
如果他没有推开她,那她就赢了。
结果她大获全胜。
……
赛金城的一个别墅区,连在一起的三栋,都被租了下来。
在狂风暴雨之中,一辆越野车停在了门院外。一个穿着西装、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打着伞,匆匆从别墅里跑了出来,在了后车门处撑开了:“亚瑟少爷,您回来了。妮蒂娅小姐听说你没跟着大部队回来,担心得不得了!都准备让我开车去接你了……”
车门徐徐打开了,一股酒味混杂着雨水的气息涌出,管家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后车座湿漉漉的一片,都是水珠。不止有亚瑟一人。他的黑衬衣湿透了,放在车座里唯一干燥的外套,如今披在了亚瑟身边那个人的肩上,效果宽大得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女人。但管家看不清她的脸,因为她几乎坐到了亚瑟腿间的沙发上,一动不动,依赖地攀在了他的身上。黑发湿漉漉地黏在了衣服上,露出了耳后瓷白柔嫩的肌肤。这应该是一个东方女人。
车门打开的一瞬,管家看到两人的姿势就是这样的了。亚瑟的表情很冷淡,又有一种古怪的热度,两只垂在一旁,没有回抱着这个女人,但也没有推开。像是默许了她亲密地坐在自己怀里——光是没有推开这一点,就足够惊悚的了。
管家举着伞,还在愣愣看着,便看到亚瑟皱眉,将那女人身上的衣服往上一扯,罩住了她的头脸,免得被雨水砸到,随即抱起了她,面无表情地往别墅走去。
管家回过神来,连忙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他不敢询问亚瑟的行踪,以及这个女人的身份,只好拐弯抹角地试探:“亚瑟少爷,您身上都湿透了,我去叫人给您准备热水吧。需要给这位小姐安排一个房间吗?”
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廊之下,别墅的门打开了,一个猎隼的雇佣兵给开了门,见状有些惊讶:“老大,你回来啦。”
亚瑟停住了脚步,裤脚的水珠在砖块上积了一滩:“保罗回来了没有?”
雇佣兵道:“好像还没有。”
“叫他半小时后回到这里,去我房间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