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舰平稳地飞向了高空,与星月比肩。
当港口上的集装箱缩成了火柴盒大小、行人亦渺小如同蚂蚁的时候,亚瑟的身影,也仿佛融化在了黑夜里,再也看不真切了。
在黑乎乎的舱内,俞鹿浑浑噩噩地坐了一会儿,才低下头,看着自己被亚瑟的血染红了的右手,苦笑:“我这么做,真的会下地狱的吧。”
系统罕见地没有立刻接话。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它才重新出现,说:“宿主,我刚才去确认了一下,亚瑟已经得救了。这个消息有没有让你好受一点?”
俞鹿:“……可能有吧。”
不推都推了,她还能咋办?至少,结果算是好的吧。
这时,舰身急促地震荡了起来。主管抓紧了扶手,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因为这意味着转移舰突破了大气层,正式进入太空了。
透过那圆形的舷窗,可以看到,他们离一个巨大的发光体越来越近了。
前方是一架无与伦比、壮观至极的巨型星舰,如同一座漂浮在空中的钢铁岛屿。数百层的高度、数以万计的房间、惊人的载客载货量、完善的功能分区,让它拥有了媲美一座成熟城市的功能。
在靠近联邦母星的时候,大星舰就降速了,此刻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顺着空间站的轨道在转动。肉眼看上去,仿佛是静止的。
无数的小转移舰排着队,一架接一架地接入大星舰的底部,连通后,将货物运载上去。
差不多排到他们时,这主管已经叠声催促俞鹿藏到货物中去了。
俞鹿脱下了染血的外套,将它反折过来,绑在了腰间,弯腰钻进了棉花里。
棉花的透气性和延展性,给了她呼吸与藏身的空隙。
可惜这种招数并不完美,在出血量过多的情况下会失效,不仅棉花会被染红,那股血腥味也是很难忽略的。
缇亚的家族,显然是这架大星舰的熟客了。隔着箱子,俞鹿听见主管和一个安检的负责人打了声招呼。当盖子被掀开时,俞鹿屏住呼吸,强忍着将身子往棉花深处缩去的本能,维持静止。
幸亏对方只是挨个箱子打开看了一下,确定里面都是棉花,就痛快地给他们签了单放行了。看来,联邦政府刚发布的禁令——所有货物都要过探照机——尚未引起下面的人的重视。要是再晚几天,也许把关就会严格起来了。猎隼算是抓住了逃跑的尾巴了。
验收完毕后,那主管也就完成任务了。他有点担忧地瞥了一眼那些箱子,才转头离去。余下的只能靠俞鹿自己。
星舰的工人将这批箱子推向了带编号的厂房。这段路程,对躲在棉花里的俞鹿而言,是冗长无光,充满忐忑的。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彻底静了下来,俞鹿又等了几分钟,才钻了出来,想办法离开了身处的仓库。
偌大的星舰,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俞鹿走到了舷窗前。深邃无垠的宇宙中,联邦母星静静漂浮在其中。在那之中,仿佛有一双写满了痛苦的眼眸,隔了朦胧的云霭、亿万公里的距离,在无声地与她对望。
俞鹿收回目光,有些脱力地在墙边一盆绿植旁蹲了下来。
跟前是一双双来来往往的腿,没人为她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有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嗨,女士,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俞鹿眼睛红得吓人,抬起头。
一个褐发的年轻男人正好奇地看着她。他的年纪应该和俞鹿差不多大,不过长相有点儿娃娃脸的意思,估计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留了一把卷曲的胡子。看他简洁朴素但不奢华的打扮,这人应该是星舰上的工人。
不等她回答,男人就注意到了她衣服上的血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我的天,你需要医生吗?”
俞鹿趴在膝上,说:“没事,我没有受伤。”
“可你的脸色很难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