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烛光仿佛又明亮了几分。
……
告祭了父亲,已经下午了。
韩菀情绪起伏有些大,久久未能平复。
站在山坡上举目眺望良久,她慢慢走下来,拉上一匹马,靠着穆寒的胸膛,漫无目的驱马缓行。
一切都很熟悉。
站在大地上,一江碧绿春水,她记得她小的时候,还曾在堤下撵过野鸭子。
还有山上,和后面一大片聚族而居的镇邑。再往前数十里,就是东阳城,里面也有一个东阳君府。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绿水青山,土地的生命力很强,韩菀发现很多地方都已经重新长出新的树木荆草了,很繁茂,一大片一大片的嫩绿色泽。
想来很快,这里就会重新变得生机勃勃。
故地重游,韩菀的心情终于渐渐变得轻快了,她看到满眼碧绿的苍色,还有远处已陆续搬迁回来的族人。
炊烟袅袅,天水一色。
她心里长久绷着的那根弦,终于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她保住了韩氏。
也为父亲复仇了。
……
当夜,韩菀沉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她童年和小少年时期,无忧无虑,纵马欢笑,没有责任,也没有负担,在父母的疼宠下快快乐乐地长大。
她那个时候,最大的烦恼就是母亲总想拘着她,絮絮叨叨这个女孩子不好玩,那个女孩子不能够,父亲总会及时来保护她,反驳母亲,并把她抱到前院书房去。
她抱着父亲的脖子,咯咯笑着看后面生气又撑不住笑的母亲。
她缠着父亲要出门,母亲不同意,但最后她总会成功的。
一幕一幕,许多许多她都已经遗忘的小细节,都忽梦起来。
及笄前十五年,很长很长,很快乐。
她甚至有些不想醒来了。
最后她父亲疼惜摸摸她的发顶,笑道:“快回去吧,阿爹的小菀儿。”
那清隽颀长的身影渐去渐远,慈爱笑脸渐渐看不见,身边一切变得模糊起来,她感觉到嘴里辛辛涩涩的,是参汤的味道。
她这才醒了。
“穆寒?”
穆寒正给她喂参汤。
韩菀伸了伸腰,她感觉自己好像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事实上,她也确实睡了很长时间,这是第三天的清晨了。
韩菀沉沉一觉,久睡不醒,穆寒很担心,立即叫了医士来。
医士仔细诊过脉,说没事,怕是累了,让她睡足了就会醒。
穆寒就守着她,给她喂水喂粥,还喂参汤。
他就像以前一样,静静跪在她的床头守着。
韩菀拥被坐起,笑他:“看你,都是大将军的人了。”
她神采奕奕,一夕间卸下重担,微笑轻盈,顾盼生辉,穆寒见了心里很高兴。
他浅笑:“不是。”
不是的,他在她面前,只是她的穆寒,就和从前一样。
他绞了巾帕给她擦脸,给她穿衣梳发,伺候她,不肯假手于人,最后亲了亲她的脸颊,牵着她手出了门。
东阳事毕,要回信都了。
随从仆役正在整理行装,笼箱已经重新搬出来了。
很多,这趟攻陷郇都,回到从前的韩府后,发现由于事态变幻太快,郇王都未曾顾得上处理韩府,只是封存上,里面几乎无损。
韩菀的嫁妆也在。
韩父,以及孙氏,还有当年祖父母留下的,十几年一点点积攒打造的嫁妆,都完好无损。
韩菀把它们,还有一些重要意义的物事挑拣出来,都运回信都去。
穆寒见韩菀侧头看着嫁妆大箱,他鼓起勇气:“菀儿,我们再成一次亲,好不好?”
先前的婚礼太简陋了,没有聘礼也没有嫁妆,甚至连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有。
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