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三天前。
韩家人并陈孟允韩渠等现今正在西郊。
作为王驾随行人员之一,他们正与众官员勋贵内外戚眷以及大小商贾们一起,众星拱月般簇拥着西郊行宫安置居住。
梁京风起云涌,各国俱外松内紧,不管私下做了多少的动作,诸国君主都摆出一副比较闲适的姿态。
郇王也不例外。
每逢夏季,郇王都会去避暑行猎,今年自然会去。不过今年由于雨水多,离邑尤其厉害,那边不大适宜进山,于是就没去,而是选择了西郊云岭。
如今的韩氏,明面投太师公羊夷,实际上更是通过公羊夷投向郇王,用不着争取,也是必有随驾名额的。
于是在两月前便已随王驾出了城,西郊行宫附近大大小小的别院,郇都贵人起起落落,旧时韩父在世时韩家有别院,如今又回来了,韩家人就住里头。
不管梁京如何各国如何,反正这两月的西郊行宫一带,是君臣同乐笑语晏晏。韩家人一开始也如此的,可随着暴雨连连,这凑趣的心情就再也保持不下去了。
韩氏别院里头,紧张的气氛已持续了将近一月。
穆寒一眼就看出问题,郇都这边怎可能不知?
这简单的厉害关系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明白。
郇都这边的信报,只有更早更详细的。
这几年天时着实不和,旱灾才刚刚销声匿迹不到一年,今夏暴雨又笼罩北地各国,燕陈鲁缙信郇,甚至有许多地方,从春末开始都没见过一次阳光。
郇国也是,四月初开始,全国各地广泛大降雨,其中以西南的郇河上游为之甚,连续大暴雨,最严重的时候,倾盆大雨一连下了半个月。直到现在都没停,还下着。
其实在水灾初初出现苗头的时候,韩氏众人敏感的心就绷了起来。可上苍没有听到他们的祈祷,郇河上游这雨始终不见停歇,如今郇河水在堤坝面上晃晃荡荡,随时都有决堤的危险。
众人心焦如焚,万一决堤大灾,这如何是好?!
这等大战将兴的关头,郇王如何肯拿出巨资来赈灾?这计划外的耗费,只怕是要从其余地方填补了。
韩氏和郇王郇国之间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平衡,只怕要顷刻被打破!
连日来,不管是孙氏韩琮,抑或韩渠陈孟允等人,在外强颜欢笑,实际火烧火燎,只祈祷老天开开颜,不要在这个最后的关键时刻再生大变故了。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好的不灵坏的灵的。
一封接着一封的加急信报,全都暴雨未歇,哪里哪里又堤危。
众人的心,也如同这阴沉沉的天气一样,一坠再坠到了谷底。
终于,七月初九,急讯至。
郇河大决!
……
郇河上游连日暴雨,郇河水汹涌澎拜,冲垮广牧、河池、沮阴、彭阳、临邑、禄城、延阴等三郡七城多段堤坝,冲出大缺口。
洪水瞬间一泄千里,水淹将近四分一的郇国,东南现已成了一片泽国。
有一个人大喜,那就是杨膺。
暴雨殃及整个北地,燕陈鲁缙信郇,四邻都这样,并不怕郇国因此落於下风,只要赈灾及时就好。
好一个赈灾及时啊!
连年天时不和,杨膺作为郇王心腹,是最清楚郇王和郇国国库的人之一了。他一得悉消息,差点仰天大笑三声,他本来只能等日后才能慢慢设法收拾韩氏的,现在不用了。
夜半,急讯连至,郇王当即召了一干心腹重臣夤夜议事,杨膺上前一步,拱手道:“王上,军资万万不可动,为今之计,只能另外设法!”
杨于淳眉心一跳,也顾不上其他,当即断喝:“此言差矣!如今梁京风云变化,外有强敌虎视眈眈,怎可在此等关头行杀驴烹狗之举?!”
他心下大急,杨膺话意昭然若揭,他索性也不迂回,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