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古镇淳朴,一有婚嫁大事全镇都来帮着忙活。
院门没栓,前面小伙响亮吆喝一声,门推开,男女老少欢声笑语齐齐涌了进来。
穆寒匆匆换过喜服,用乌木簪将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束起。
铜镜里头的人,一身浓烈赤纁的大红色泽,如火如荼的颜色柔化了刚毅的轮廓,往日总稍嫌过分阳刚冷硬的眉梢眼角如今一片化不开的喜悦。
一种从未有过的欢欣,自淡褐色琉璃珠般的眸子浅浅流泻出来。
他转身出去,小镇乡亲已进了小院,往明堂涌了进来。
人人一身最好的衣裳,色彩大多明艳,缠着簇新头帕一张张大大的笑脸,贺喜欢笑声一下子充斥满了一整个小小的庭院。
挤在最前头的几个年轻小伙子,一个个高眉深目的,轮廓颇深邃,有别于普通中原人的扁平五官,他们看着倒和穆寒有那么几分相似。
“穆大兄,我们来了!!”
当初两人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定居,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和羯羌等关外敌族不同,燕庄小伙和他们的父祖亲人原本就是本地土著,叫奚氏。叫奚氏分布在信国大部分区域以及郇国南缘,第一代信侯和郇侯封过来后,之后大力和本地土族联姻,这才牢牢扎根下来。
叫奚氏大多轮廓都偏深一些,不过他们眼睛是黑色的,很纯粹很黝深的那种黑,和关外游牧外族区分开来,他们并不会遭遇鄙夷歧视。
但叫奚氏族人和其他大部分中原人不一样,他们并不排斥有羯人血统的穆寒,反而很热烈欢迎了他和韩菀,得知二人决定定居后很高兴,还热情帮他们搬运洗刷,卜算成亲吉日,兴高采烈准备婚事。
方才喊一声那小伙叫阿硚的,他还偷偷告诉过穆寒,说他的祖母就是羯女逃奴,让穆寒别在意,他们叫奚氏从不理会这个的。
穆寒身手绝佳,决定定居前碰上阿硚等小伙上山冬猎遇险露过一手,小伙子们是崇拜极了穆寒,穆寒成亲他们喜形于色看着比那内敛的新郎官还有兴奋几分。
“迎亲啰!!”
小院内外燃起篝火,新砍下来的竹枝扔进火堆了,哔哔剥剥炸响开来。
爆竹声声,男女老少欢声高呼,簇拥新郎官齐齐出门去迎接新娘子。
穆寒露出喜悦的笑意,一步跨出院门,他控制不住隔壁的小院望过去。
紧邻新家的隔壁小院,也是洒扫一新披红挂彩。韩菀就在里头。成婚要迎亲,她不好和穆寒一起待在自己家的,于是隔壁大娘的热情邀请下,在隔壁出嫁,昨夜就住进去了。
穆寒警惕性太高,毕竟如今就他护在她身边,他怎肯让她离开身边去别处另住一夜,于是昨夜悄悄潜进大娘家的厢房,在窗下守了一夜。
韩菀让他进来睡,他却不肯,因他惦记着新人成婚前一夜不能见面,据说这才会大吉。
他都不怎么相信鬼神,现在却执意按照每一项习俗一丝不苟地去照办。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悄悄翻.墙回到自家,把那身露水沾透的衣裳换下来,梳洗穿上喜服。
一宿未眠,他却不觉疲倦,精神奕奕,只觉全身有使不完的气力。
可惜的是,现在还轮不上他使力气,虽新娘子就在隔壁,但他并不能直接过去,他还得绕镇走上一圈,才能去接她。
小镇不大,也就百户左右的人家,敲锣打鼓,欢声不绝,绕着整个小镇转了一圈,最后去拜了山神,卜算得到了山神的祝福后,一阵欢呼乍响,小伙子们带头调转方向冲下山。
“葛妪,葛妪!开门啦,我们来接新娘子了!!!”
“砰砰”擂门震天响,两扇系了红绸的大门哐当打开,一个一身簇新蓝布衣裳的五旬大娘没好气:“小兔崽子,当心捶坏葛妪家的门,你葛妪就捶你!”
叉腰说罢阿硚几个,转头看向一身殷赤的穆寒,葛妪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