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几天的雪又重新下来了,簌簌飞絮一般,风却越发大,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待落下就被狂风撕个粉碎,呼啸咆哮而过,夹杂着被刮下的枯朽枝丫,打在窗棂子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室外风雪呼号,室内却静谧。
黄铜炭盆已被悉数挪作他用了,这回临时找了个瓦盆,黄土烧的胚很粗糙,去足够大,里面满满一盆新炭烧得正旺,火苗橘黄,暖烘烘的。
韩菀就站在炭盆边上,她看着穆寒在她跟前来了又去,他仿佛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的里衣单薄衣领微敞,放下水桶后很自然就退出去了,把内室门掩上,那熟悉的稳健步伐停在门外的庑廊下。
“……”
韩菀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瘦了,不大能引起人家兴趣?
她越想越不得劲,屋角有座立地的黄铜大镜,她洗涮干净后,特地往铜镜前一站瞅了瞅。
小巧精致的鹅蛋脸庞,肌光似雪晶莹润腻,眉睫鸦黑双目晶莹,她是比从前瘦了些,却另生一种姣姣如弱柳扶风的柔美,而眉宇间那顾盼神飞的英气,将五官一切柔弱尽数抹去,美丽而生机勃勃。
稚气渐褪,秋水为神,美不可方物。
至于身段,她是瘦了些,能隐约看见肋骨,但腰肢纤细,锁骨往下却鼓鼓的。
她转了两圈左看右看,很大啊,也很美,肌肤嫩腻尤胜初雪,新浴后浸透水分,呈一种珍贵象牙雕般的柔润色泽,衬上茜红色的软绸对比格外鲜明,没道理注意不到啊!
韩菀不禁就怀疑,穆寒这家伙会不会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明明好几次,她都感受到了他的反应的。
韩菀回忆了半晌,皱了皱眉。
……
韩菀现是在厢房内,话说她睡了两天小马车之后,就没有睡了。
罗平等人怎肯让主子一直将就睡马车?
这厢房布局简单,唯一的优点就是大,能住下很多人。罗平他们趁着休息的那少许空闲,硬是寻了板子芦席等物,还拆了一个大柜,在最里头隔出了一个小间。
之后,韩菀就搬了进来这个小间住。
洗浴之后,蒸汽腾腾,瓦盆内的炭火燃烧到最旺,这不大的小间不但不冷,甚至还有点儿热。
好好泡了一个澡,被热烫的水泡的筋松骨酥,韩菀穿上一身簇新的薄绫里衣,现正枕着玉枕,躺在矮榻上。
玉枕刚好放在矮榻边缘,地面放置了一块干净羊绒毯子,她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毯子上,穆寒盘坐在一侧,正手执柔软的棉巾,细细给她揩着湿发。
这双执剑的手,关节分明掌心粗糙,此刻却有了不可思议的温柔力道,穆寒这还是第一次给她这般细细揩发,平素这些贴身活计,都是侍女们干的,并轮不到他。
他很小心很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扯痛了她,用细棉巾覆着青丝,一点一点轻轻揉揩着。
炭盆火旺,换了四次棉巾,手中的发丝渐渐干了。
韩菀有一头极美丽的青丝,发黑似漆,光可照人,比那楚国来的最上等丝绸尤要胜出几分。
穆寒执玉梳,细细给她梳顺长发,那丝绸那边软滑的青丝在他掌心划过,似水一般。
穆寒心一片宁静。
一下接着一下,轻轻顺着,韩菀安安静静躺着,很配合,她现在脚趾上的冻疮也好全了,不痒不痛,她闭着眼睛微翘唇假寐。
这样一个躺一个擦,静谧的午后,室内温馨无声,直到韩菀头发完全被烘擦干透了,穆寒细细梳顺,轻声:“主子?”
好了。
他倒是很想给韩菀绾发的,但很可惜他并不会。
韩菀“唔”了一声,翻坐起身,回头见穆寒隐有几分遗憾的眼神,她笑道:“你可以学啊,练练不就会啦。”
每次她梳发,他基本都在后面看着的。
“我下次让她们多梳些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