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长空,一碧如洗,有鹰隼振翅,啸声清戾。
皑皑白雪,光秃秃的虬树,一条长长的黑土路,稀稀落落的途人驴车,黑泥混着残雪被踏了稀烂,道旁树下,有一个简陋的草亭。
韩菀就在草亭下,亭中央的土塘点了篝火,她坐在一块朽木树干上,穆寒正在烤饼,篝火噼啪,用树枝串起来的麦饼被烤得,焦香越来越浓。
穆寒把饼子烤松软,提着放置一旁烘得微烫的水囊,递到韩菀手里,“主子,您用些。”
旅途简陋,这地方前不见村后不着点,只能委屈她了。
出郇都疾行五天,现抵达漳平。
从郇都到缙国并不算很远,正常十天左右,快马则四五天,积雪难行,要再加一两天。
饼子烫,韩菀用帕子垫着接过来,喝一口水润润嗓子,咬了一口饼。
出门在外,哪能那么多讲究?填饱肚子就行了。
“你吃啊,不必等我。”
穆寒提着饼在一边等她,她没好气,这饼子好大一张,她一张多点就够了,一起吃啊,不然等她吃完,饼子都凉了,他也不会再去烤烤。
第一天见穆寒吃冷饼,她就再不听他的了,必须让他不许等一起吃,穆寒拗不过,只好听她的。
他把烤得最好那张饼剩下来,用帕子垫着放在一侧,她吃不完,等会撕下他再吃完剩下的。
韩菀含笑看了他一眼。
出门在外,人也多,她都没怎么逗他。
穆寒进食很快,等她咽下手上的,他已经把剩下的麦饼都解决了,两人分食了剩下那张,韩菀就要了一点点,几口吃完,站了起身。
举目远眺,前面就是缙界了,距缙王都约三百余里。
右边则是栾岭,栾邑矿脉所在的区域,山势自主脉一路延伸过来,眼前群山延绵起伏,隐约其中一条羊肠小道。
初七后雪就停了,晴空万里,阳光照在雪原上折射出刺目的光,韩菀用手遮挡,眯眼看了一阵。
罗平来请示:“主子,接着我们要走哪条路?”
有两条路,前方羊肠小道是捷径,一日即可抵缙,只是得穿山而过,颠簸难行,韩菀只怕会很吃力。
倘若不走,则可绕东经靶邑入缙,一路平坦,就是得耗时多些,要两日余。
韩菀沉吟间,又飞马送信至,是栗竺的消息。
栾邑划归缙国消息一出,栗竺也动身了,他知已暴露,索性不刻意遮掩,直接动身出发。
栗竺也是走这边,没见李翳,但他肯定在,也有可能先一步往缙国去了。
栗竺是文士,骑不得快马,一路乘车,穿不得山,他已马不停蹄绕靶邑去了。
韩菀毫不犹豫:“我们走山路。”
她要快一步赶至缙都,争取时间抢占先机。
……
只决心归决心,落到实际操作上,总还是会有一些难处需要克服的。
韩菀在贵女当中,骑术算得上佼佼者,她甚至比一些男子都还要出色。
只是要驾驭这山间冰雪中的羊肠小道,还是差了一些。
外面已转暖,只山中依旧冰寒,山风呼呼,碎石泥土混杂的小道积雪很厚,有前人走过,深一脚浅一脚泥雪被践了一个稀烂,寒风一吹一层薄薄的冰。
非常滑,马蹄子密密缠了细麻绳,依旧时不时打滑,山势起伏路又颠簸,韩菀全神贯注控马,看得人胆战心惊,穆寒牢牢护在她一侧,一手握着她的缰绳,一见不妥立即使力。
韩菀忍不住抱怨:“我以为我骑术不错的了。”
技术没想象中好啊,她有些泄气,还有点点委屈,抱怨不经意间带女儿娇态。
穆寒轻声安慰:“主子骑术,已胜许多男儿。”
他们不一样,精湛骑术是家主亲卫的必备技能,人人都在这上头下过苦工,游刃有余底下淌过无数汗水,不能这么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