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雪花,自鸦青色的天幕落下,顺着巍峨的高墙,一路飘飞而下。
几个歪坐在城墙下避雪的南蛮士兵,正一面饮着烈酒暖身,一面掷骰子赌大小来打发时间。
“再来再来——”
在输了的人不甘的催促中,喝的脸颊红烫的士兵伸手拿起地上的碗,按着碗底将地上的骰子盖住,正摇的碗里哐当乱响时,忽然从城墙上下来了一个人,“塔什,城外来人了。”
坐在地上的几人心中一凛,纷纷站起身来。
“来了多少?”
“只看到了三个。”
欲登上城墙调遣人手来应对突袭的塔什怔了一怔——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等他登上城墙,在狂乱寒风中扶着砖石俯身下望时,见到城墙下竟真的是三人三骑。
是来送死?
塔什心中疑惑时,城墙下的一人,已经仰头向他,高声道,“我们是奉翟将军之令前来的使臣,想与皇子和谈。”
从与他们势同水火的仇敌口中听到和谈二字,着实荒谬,塔什总觉得或有埋伏,不敢贸贸然命人打开城门,只得先叫来身旁的人,将此事告知皇子,让皇子来定夺。
……
赤红炭火烧灼。
斜卧在长榻上的南蛮皇子胸膛起伏,似在酣睡,少顷,双目陡然睁开,如炬火一般,“来人。”
“皇子有何吩咐?”
他掀开盖在身上已经熨的发烫的狼皮,“前去送信的人回来了没有?”
“还未。”
听闻这个答案,坐起身的南蛮皇子沉沉吐出一口气来——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难道……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皇子。”
南蛮皇子以为是遣去送信的那几人回来了,一下起身走到门口,“说。”
“城门外,来了个自称使臣的人想要跟您和谈。”
南蛮皇子闻言挑起眉来——信使未归,使臣先到了。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来了多少人?”
“三个。”
“三个?”
听出南蛮皇子语气中的惊疑,门外声音继续道,“塔什觉得城外会有设伏,所以想请皇子定夺。”
南蛮皇子披上衣裳,推门走了出来。也是他本就不畏寒,又在烧了炭火的房间里坐了这么久,甫一走出来,雪花还没落到他身上,便飞速消融了。
来到城墙上的南蛮皇子俯身往下看了一眼,见前方旷野之上,除了那三人,再看不到其余人烟,便直接下令,“开城门。”
他一声令下,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了。
从来畏寒的楼西胧,在城门外等了那么久,浑身都已经冻木了,如今看着城门打开,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向他包夹过来,即便心中生惧,却也因为手指冻僵了而无法牵动缰绳后退一步。
从城门策马而出的南蛮皇子,也在近距离的打量这个大胆的使臣。
几十匹骏马,已经将三人完全包夹其中,南蛮皇子握着缰绳,在这个包夹圈里,绕着三人踱步。他一开始是细细观察这三人的,只观察到最后,他的目光定定落在了唯一不会武功且最为特殊的楼西胧身上。
“女人?”带着侮辱性质的,他调侃了楼西胧秀丽的相貌。
楼西胧本就生的白,如今寒风侵袭,嘴唇上的血色都冻的几乎看不见。整个人好似要与周遭白雪融在一起,“让皇子失望了。”
听见楼西胧不卑不亢的回答,南蛮皇子反倒起了兴致。他继续骑马围着三人踱步,“你想与我和谈?”
“是。”
南蛮皇子讥笑,“你们将军都叫我们打的弃城逃命了,拿什么与我们和谈。”也是瞧不起不若他们魁梧健壮,又还白净柔弱的男子,他还伸手过去,捉了一下楼西胧垂在肩上的发带,“拿你吗?知道我们缺女人,把你上了脂粉送来。”
他的话,引来了围住他的南蛮士兵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