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披衣起身的翟将军坐在床前,闭目等待着。只让他没想到的是,营帐外回程的声响,要比他预料的早的多。他站起身,犹豫着是否出去时,厚厚的帘子忽然从外面被掀开了。
“将军!”
连铠甲都未脱的宋案走了进来。
翟将军看他眉宇紧蹙的模样,便知事有变故,脸色当即便是一沉。
“战前有人行刺,贤王受了伤,现在——下令要退兵回关内。”退回关内,他们再要动手,势必会损毁翟将军忠烈的名声。
“何人行刺?”
“是燕城随军的小将。”
翟将军在帐中来回踱步,而后站定,问道,“是真有人行刺,还是——”被楼曳影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为自保自导自演。
后面的话,翟将军虽未说出来,宋案却已经懂了,他屈膝跪在翟将军面前,请命道,“将军——若是后者,就更不能放他撤军了。既已有人行刺,我身效仿,不让他活着离开营地——后若有罪责,我一己承担!”
翟将军虽知宋案提议是如今最好的法子,可他到底不舍手下爱将。犹豫思索再三,也只是长叹一声,“罢了,让他去吧。”
“将军?”
“今日若是后者,他明我心中杀意,总归会收敛几分气焰。若不然,凭先帝旨意,我仍能斩了他。”虽是这么说,翟将军心中却知道,以后想在他处除了楼曳影,势必会与新帝生出嫌隙。林明霁传信给他,这么大费周章,不就是怕这样吗。
……
马车轻轻的晃。
侧躺在马车里的楼曳影,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还略微有些苍白。身旁弓着身体的随行军医,蹲在他面前,为他细致的处理着伤口。
外面风雪一直没停。
楼曳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见离开的营地在斜飞的风雪中越来越远,才终于安下心来。
包扎好伤口的军医退到了一旁。
楼曳影拉上衣服,往后躺靠过去。
……
官道两旁的低矮灌木里,因为连日的小雪,已经挂了一层薄冰。开在出关的必经之路上客栈,也因为闹的人心惶惶的流言歇了业。
看到旌旗停下来的人,走到门口,试探性的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后,又绕去锁好的窗户,透过缝隙看了一眼才回去复命。
“皇上,这客栈已经无人经营了。”
外面的马槽里,还有飘着枯草的水,看得出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落脚过。
因为马车里已无用水,几个侍卫还是一刀劈掉了锁,进到了客栈里。
看着他们去后院打水,走进客栈的楼西胧也环顾起四周来。
大厅里物件都算干净明亮,靠近门口的桌椅却都翻着,像是主人走时心急很了,撞倒了没有心思去扶。
楼西胧的心沉了又沉——他在京城,只知道战事焦灼,不知关内竟已然荒凉至此。
在后院的井里打好水的护卫折返了回来,楼西胧命他们将门锁挂好,原样又从这里退了出去。
……
凄厉惨叫,在阴暗的监牢里回响。
放在身侧的手指弹动一下,紧跟着,躺在冰凉石板上的翟临便醒了过来。
过量迷药的作用,让他此时都还有些目眩。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等他眼前一片片的黑雾终于褪去,他才发现自己此时,竟身处守城的监牢之中。
翟临撑着地板想要起身,他刚一动作,就带动手脚上的镣铐作响。这声响不算小,却被外面阵阵凄厉的惨叫盖了下去。翟临握着铁链在手,压住声响后,匍着身子向前爬了一段距离。等他爬到火光照耀之下,终于看清了外面的景象。
他的确是在守城的监牢里。只这里本关押着的南蛮俘虏和奸细的牢房都已经空了,各个牢门都敞开着,只有关着他的这个监牢,牢门是锁着的。而方才惨叫的源头,是一个挂在墙上,被吊住手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