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流下泪来。
“陆伯伯刚去,连你也走了。”翟临揉了揉泛红的眼睛,眼泪晕在他的虎口,“当初还说,要看到我名声盖过我爹的那一天——都是骗子。”
供着的几百个灵位,都是从前抱过翟临,教过他习武的人。他们看着翟临从幼年到少年,却没有一个等到他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不败名将。
翟临在后院里枯坐一夜,等第二天天亮,他走出祠堂,看着昏昏天色与这如今凄清冷落的翟府,忽然想到他爹交代给他的事——府上谁过世,都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平日翟临都是以信鸽通报,但如今,翟府的最后一个老将也过世了,翟临忽然就特别想见父亲一面,好当面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他猜到父亲会如何宽慰他,如何开导他往前看。他如今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宽慰与教导。
翟临出了后院,去马厩里牵了一匹快马,翟府的人刚听到第一声马嘶时,他已经骑上了骏马,往城门疾驰而去。
……
加在篝火上的黑色铁锅中,翻搅着一锅菜粥。本该养尊处优的楼曳影,与寻常士兵同住不说,吃起一样的吃食也眼都不眨一下。
找不到下手时机的兆阂有些心急了,他只当楼曳影这中花架子是怯战,是想临阵脱逃。在看着楼曳影喝完半碗菜粥后,身着铠甲的兆阂终于按捺不住的问了出来,“贤王,我们都来了几日了,何时发兵攻城?”
“不急。”
“天气再冷下去,只怕士兵们都捱不住。”
楼曳影听出了兆阂话中的心急,他之前都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小将的,今日却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我们捱不住,守城里的蛮夷就捱的住吗?没听翟将军说,守城之中并未有多少存粮吗。大雪一下,困他们十天半个月,他们便要不战而降了。”
“我们三万兵马,翟将军又有三万,这六万人攻城,一日就能拿下,何必要拖延这么久?!”兆阂也是年轻气盛,话里咄咄的锋芒一时没有藏住。
楼曳影之前没有发觉他的古怪——他一直在试探翟将军与宋案兵败的真假,还无所获,没想到先试了一个兆阂出来。他也不与他废话,冷笑一声,“你是在教本王如何行军打仗吗?”
“末将不敢!”兆阂一下清醒过来。想到对方贤王的身份,低头跪了下来。
楼曳影此时还不想同他计较,将碗里剩下的菜粥喝完,掷了碗在地上,“本王不喜欢被人置喙,你自己下去,领二十杖责罢。”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谁都知道战前不惩上阵之将,这贤王是不知这样会扰乱军心还是根本不在意?
兆阂也没想到楼曳影会下这个命令,一时僵在了那里。有人开始为他求情,求情的无非就是等战后再惩,但楼曳影一意孤行。兆阂本就因为恩人对这‘专权跋扈’的贤王万分仇视,如今又被他战前杖责,更是恨之入骨。只他也知唯有隐忍,才有接近他,杀掉他的机会,便攥紧拳头,接下了这杖责二十的惩戒。
楼曳影看他去领罚后,就起身站了起来,穿过一众士兵,进去了自己的营帐中。
在他的营帐中,他从京城带来的心腹已经在那里静静等候了。
楼曳影才来时便察觉了营地的不对劲,便派了心腹去打探,心腹此时,正是来将打探的结果告知他的。
“属下打探到,营地里这几日并未有伤亡出现。”
“营地西北方向二十里,还有两万精兵。”
简短的两句,已经让楼曳影窥视到了阴谋的边缘——营地里随处可见伤兵,既是兵败,又是惨败,为何只有伤,没有亡?而将那藏在西北方向的两万精兵加起来,正是守城士兵的总和。也就是说,翟将军所说的惨败,并不是惨败。全身而退,怎能说是惨败呢?
“原来如此。”楼曳影这么聪明的人,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这是场针对他的阴谋——兵败是假,守城被破是假,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