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房中坐在看书却因为双腿寒疾,痒痛难忍不时握拳轻轻敲击关节的翟将军放下书卷,“何事?”
“今日出了好大的太阳。”看着翟将军不解模样,门外兵卒继续道,“我帮您把被子晒一晒罢,晚上您也睡的舒服些。”
翟将军闻言一笑,“嗯,好。”
年轻的兵卒将武器放在门口,进来掀了帐子进了翟将军的床榻间。寒冬刚过,被子里积着一层厚厚的寒气,兵卒整个将被子抱起,走到门口时,却险与一个进门的人相撞,因为趔趄的一下,被褥间滑出一个宫绦平安锁样式的玉佩压裙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他没有手去捡,还是进来的人弯腰将这坠子拾起。
这坠子极是精巧,碧玉做的平安锁扣上系着三条坠宫铃流苏。只握在掌中就颤颤响了一下。
“你来了,宋案。”房间里看书的翟将军也看到了来人。
望着这坠子怔了片刻的宋案抬脚进来,将这坠子放到了翟将军的桌前。翟将军望着这压裙坠,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似的,叹了口气,伸手抚摸一下就没有再动。
“将军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此次四皇子回宫,劳你再去护送一回。还有我那逆子——他也只听你的话,你押着他,把他也一并送走。”
宋案应了一声,目光却仍然望着桌上那条丝绦蜿蜒的压裙坠。
翟将军发觉了他的目光,他虽是冷面的将军,却也尝过悱恻柔情,只望一眼宋案的目光,便从他眼底的浮光中察觉出了怀春般的情愫。
“这压裙坠,还是我夫人亲手系在我剑上的。”
“若非当初我见夫人鬓边芍药妖娆,骑马而过时大胆摘下那一朵,怎会有之后种种。”
宋案听到翟将军提及已经亡故的夫人,抬眼望去一眼。
翟将军将桌上的压裙坠拾起,按在掌心片刻后递给了宋案。
“将军这是何意?”
看宋案不接,翟将军便粗声道,“拿着,你还能跟我一辈子不成!”
宋案还是不接。
“男儿要卫国不假,却也要保家——我一直对你视如己出。翟临那逆子以后有皇上赐婚,用不着我操心,我现在操心的是你啊。”翟将军起身站起,将这压裙坠强塞进宋案的手心中,看他紧握才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若遇到喜欢的姑娘,可要拿出上战场的气魄,扭扭捏捏,怎配得人家姑娘的芳心!”他那口吻,仿佛是教导后辈一般,“你要学学我。”
宋案对他这样敬慕,他的话自然被宋案听进了心里。
“是。”
“下去吧。”
自翟将军别院离开的宋案,在回去的路上时,掌心不住摩挲那已经陪伴翟将军多年的压裙坠。手指粗茧绕着柔软丝绦,这丝绦好像要连他的心也一层层缠缚起来。
四皇子要回京去了。
他也会一起离开。
他在这边陲不知还要在苦守多少年,这一别或许就再无相见之日。勾着绳结的压裙坠从指缝间垂坠下来,银铃碎响,玲珑玉佩在阳光下带着青年初开的情窦轻轻荡开。
……
回京当日,赵息玄早早来到别院中相迎。
穿上他送来的烟紫错白色圆领大襟长衫,系一条坠流苏龙牌禁步,披交领织金披风,楼西胧端的是与从前别无二致的风雅姿态。
因为别院里木叶凋敝,只剩下惨惨的枝桠横生,在楼西胧换好衣裳从门中出来时,怕他勾着挂着的赵息玄还早早上前,抬手将头顶枝桠拨高了许多。
“马车都已经备好。”
“只是路上积雪才化,若是坐马车怕是会颠簸,所以臣自作主张,想让四皇子在去镇子那条路时骑马慢行。”
楼西胧没想到他事情都已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