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条件艰苦,赵俭又是身负监察学官职务进来公务的, 可是即使这样, 他身为一个王爷, 用的东西再怎么都不会差。
他重生后就吩咐府上的针线娘子, 将他的被褥、靠垫、坐垫等都换成了鸭绒的。自然,给黎池盖的那一床被子就是鸭绒的,既暖和又轻便。
晕乎混沌中不计时, 黎池在混混沌沌中感觉很热、非常热, 就像是在‘铁锅炖自己’一样……
他又觉得自己被做成了叫花鸡, 被荷叶和泥土紧紧地包裹住,被埋在了土里炙烤……
混沌的思绪跳跃而荒诞,就像蒙太奇快剪一样毫无逻辑。
甚至他还梦见了前世那个猝死在办公桌上的自己, 他扑在自己身上大哭:我不要死啊!我要锻炼身体, 我要举铁, 我要去打妖怪!呜呜呜……
梦里的他哭得非常伤心, 眼泪哗啦啦直流!然后某一刻他全身就长满了眼睛,全身的眼睛都开始‘呜啦啦’地哭,哗哗地开始流眼泪……
全身长满眼睛?!
黎池从梦中惊坐而起!
惊魂稍定后, 这才感觉到全身都有湿意——一身衣服里外都汗湿了。然后又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张被子——华丽且暖和的被子。
黎池疑惑于这张被子的来历,于是转头透过门上的窗格看向外面,正好和向里探望的士兵视线对上了。
士兵并没有给他解惑, 看他确实醒了,也坐起来之后,就立马转身走开。
黎池有些纳闷, 这位士兵不站在值岗的位子上,怎么走开了?
不过他很快就顾不上纳闷这些小事了。他身上还穿了一身汗湿的衣服呢,要赶快换下来,以免好不容易感觉像是好些了的病情又有反复。
黎池脱掉身上几乎能拧出水来的三件里衣、一件中衣、一件外衣和裤子。然后穿上了睡下时用来搭在身上当被子,但醒来后莫名被拿开放在一边的外袍,再把汗湿了一面的被子翻个面披在身上。
身上干爽舒服了,黎池这才感觉到腹中空空。
于是,他把汗湿的衣服摊开在床上,让它去晾干之后,就披着一张被子下床,拿出火盆、加入木炭、生火、烧水……
等接到士兵报信的赵俭过来看黎池时:黎池就那样披散着一头乱发,裹着一张被子,蹲在地上专心地盯着火烧开水,仪态全无。
赵俭看到这样的黎池,放下心来之后又感觉有些新奇,他还没看见过这样狼狈的黎池呢。
赵俭没有多说或多做什么,看见黎池醒来,而且能下地生火做饭之后,就默默地转身走开了。
黎池没有发现门外有人来过。等水烧开之后,揭下贴在陶罐上加热的饼皮,就着热开水开吃……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感冒好转后又胃口大开,那是真的饿狠了!一连吃了八张饼皮,喝了一陶罐开水,才感觉到肚子里饱了。
黎池知道他这一觉睡得不短,今天肯定不是乡试第五天了,但他却拿不准究竟是第六天还是第七天。
都让主考官打开门给他送被子进来了——这贡院里除了同样歇在里面的主考官外,也没有其他人有被子了。那想必他昏睡时的情况肯定不好――甚至可能是很严重,有可能都生死悬于一线了,主考官这才可能破例给他送被子。
既然这样的话,他昏睡一天甚至是两天都有可能的。
黎池透过窗格看看外面的天色,应该是中午了,那现在就是乡试第六天或第七天中午,当然也不排除是第八天中午。
如果是乡试第九天中午……那就有点可怕了,从乡试第四天晚上一觉睡到乡试第九天结束前半天……
贡院里是有专人报时的,可报日期是在每天早上辰时,之后就只报时辰了。
黎池不敢等到明天早上辰时报日期时,再确定具体日期、再计算时间作答,万一今天就是乡试第九天了呢?那就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