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神情不对,她甚至想伸手去抚一下他的肩,好将他的眉眼弄顺了。
再开口时,声轻轻的:“你方才,吓着我了。”
伏廷看着她的脸,喉结上下一滑,出声低沉:“你也吓到我了。”
她怔住,忽而就明白了他刚才那句带气一般的质问,眼光微闪:“你可是有什么话没明说?”
伏廷站了起来:“也没什么,过后我再告诉你。”
栖迟一直看着他,想着他的话。
什么叫过后?
……
天色将晚时,伏廷才又开门出去了一趟。
外面站着新露和秋霜,是来伺候栖迟的,来了却见房门紧闭,又见大都护忽而出了门来,顿时意外。
尤其是秋霜,外出办了事回府,就见府门紧闭了,只准进不准出,还想来问一问家主是怎么回事呢,不想还未敲门,大都护走了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又垂头见礼,不敢多话。
伏廷只吩咐了一句:“饭菜送到门口,你们不要进门。”
顿一下又说:“若李砚过来,也不可让他进来。”
说罢回了房。
新露看看秋霜:“这是怎么了?”
“我如何会知道。”秋霜低声回。
二人不敢违逆,很快送来了饭菜过来。
栖迟坐在房中已太久,早已坐不住,刚要起身,就见伏廷再度出门,这回再进来时,亲手端来了饭菜。
他单手将托盘放在案头,看她一眼:“吃饭。”
饶是再装作若无其事,栖迟也心中有数了,他的确是在守着她没错了。
托盘里盛着湿帕子,她拿了擦了擦手,放下后拿起筷子,看着他坐在身边,就如同这一整个下午的情形一样,口中似是随意般问了句:“那个赶花热,是如何传染的?”
伏廷也刚拿起筷子,闻言眼一掀,盯住她。
栖迟原本就看着他,此时坐得近,看得更清楚,他浑身上下都一丝不苟的利落,唯有眼神,沉沉地一动,深邃的眼里像搅动了一场风波,多了些凝滞与迟疑,有一会儿才开口:“接触过多,便会传染。”
栖迟抓筷子的手顿了顿,想了一下回来路上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想着无法进来的新露和秋霜,想明白了什么。
“那你不怕被感染么?”她忽而问。
伏廷几乎脸色始终沉着,直到听到这话,嘴角才有了点弧度,但几乎看不出来。
他说:“北地不是头一回有这病症,经受过的都不会被感染。”
原来不是头一回,他还经受过。
栖迟眼珠轻缓地转动,心说难怪他好像很了解的模样。
用罢饭,新露和秋霜又送了热水过来,也只敢送到门外,小心翼翼地唤一声“大都护”。
伏廷事事亲为,又出门去端了热水进来。
天黑了。
栖迟怀着身子,不多久就又犯了困。
她净了手脸,先躺去床上。
伏廷在她身旁躺下时,她还没睡着。
困是困,可被眼前的谜团扰着,实在也难眠。
身下垫的软,男人的身躯躺在身侧微陷。
她衣裳未除,和衣而眠,背贴着他的胸口,能感觉出他的呼吸一阵一阵地拂过她头顶的发丝,吹在她的前额上。
终究,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何时才算是‘过后’?”
伏廷的声音响在她头顶:“明日。”
他声音有些干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像是很艰难一般。
再后来,她还是没抵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原以为伏廷会比她先睡着的,毕竟他都一宿未睡了。
房中一直没点灯,从昏暗到漆黑,后半夜,月色迷蒙入窗。
栖迟隐约醒了一回,感觉腰上很沉,手摸了一下,摸到男人的手臂,箍着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