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送走崔义昌、吕盈翠以后, 在这坟包下面的就只有熟悉彼此真面目的自己人了。
男鬼被铁链锁着跪倒在地上, 黑白无常站在两边押着他, 而在他的前方, 一个身穿大红官服的青面大鬼显露身形, 正是用神身面貌示人的阮椒了。
黑无常立刻喝道:“还不快给城隍爷行礼!”
男鬼被压制不敢抬头, 在听见黑无常的话后,又被白无常强制地磕头,一时间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嘴里连忙说:“拜见、拜见城隍……”
大概是看他还算顺服,在男鬼磕头后,才被允许抬起头来。这一抬头, 男鬼看清楚阮椒的面貌,就更恐惧了, 也更让自己表现得老实一些。
同时,穆哲也向阮椒行礼。
阮椒对黑白无常、穆哲微微点头后, 看向男鬼。他有点纳闷,这鬼这么看着很怂, 性格虽然暴躁易怒吧, 可本身的意志不太强, 也没见有什么强大鬼怪的执念怨恨, 他是怎么有这么强的鬼气的?还能控制那么多的纸扎人?
但没关系, 这些都是接下来他要审问的内容。
在阮椒的身后, 陡然出现了一把大椅,然后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化, 从由男鬼精心炮制出来的喜堂幻象转化为赫赫公堂,黑白无常站在两边,穆哲站在长案的下方,长案后面就是一身神威的城隍爷了。
阮椒用力一拍惊堂木,就让那男鬼跪了下来。
“你姓甚名谁,为何在此地勾结吕大福夫妻,享食人血,戕害吕大顺一家,强抢其女吕盈翠,破坏其与崔义昌婚约……诸多罪恶,前因后果,还不速速招来!”
男鬼猛地一个哆嗦,只觉得捆着自己的铁链上好像带着电流似的,眨眼间就把他给弄得全身麻痛,身上嗞嗞地往外冒鬼气,痛苦难以忍受。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强硬的,根本受不了这种折磨,在几番威胁下,也不敢隐瞒什么,当下里,他还真的就招供起来了。
“小人李多喜,是柳苗村的人,死在八十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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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多年前的时候,那是个卡在中间的时间段,前朝已经结束,今国还没建成,有的地方过得还算平静,有的地方却很混乱,还有很多外国人插手进来,弄得一锅粥似的。
不过这样的世道跟一些偏远的山村关系不大,不管什么朝什么代的,他们的日子都差不多,总归是上面怎么说,他们被吩咐到了就怎么做,谈不上反抗,也没太难过——反正也从来没有多么好过。
柳苗村就是这么个小村子,后面靠着群山,村民们都是自给自足的,日子马马虎虎过得去,村子里的人也大多都很淳朴,也很迷信。
李多喜是村里有名的无赖懒汉,平时就是街头巷尾地窜一窜,东家西家混饭吃,正经事是不做的,村人对他也都没什么好感。就这么随便地长到了三十来岁,他还是一事无成,不愿意种地也不做什么小买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混饭吃和瞎七八乱混上了,他爸妈早就被他气死了,其他族人也压根不管他,他倒是无所谓,但早该娶老婆的他也因此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光棍,实在是想弄了也只能去找找那些久旱的半老寡妇,想让人家正经小姑娘嫁给他?那是不可能的。
有一回,李多喜实在是憋不住,就偷偷跟着个小姑娘后面走夜路,想着占人家便宜后到处那么一嚷嚷,这姑娘还能把他怎样咋地?不就有老婆了吗?但也就是这回走夜路,他就发现,村子尾巴上住着的那个小子戚二竟然在这夜里拎着烧鸡上山去了。
嘿,这年头还有人能拿整只的烧鸡呢?李多喜看看姑娘,又想想烧鸡,还是奔着烧鸡去了。毕竟姑娘常有,大不了下次再跟,可烧鸡就不常有了,要是错过这回,谁能保证下次还有烧鸡?所以他一拐脚,就悄摸摸地跟着那小子也上了山。
山上有一座很老旧的山神庙,那戚二上山后在山神像前磕了几个头,把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