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怜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短袖旗袍,拿着桃木梳,坐在镜子前,将头发左右一撩,露出一张十分精致的鹅蛋脸,黛眉弯弯,琼鼻朱唇,脸上的每一个五官都搭配得十分完美,美中透出一股子娟秀端丽的古典气质,犹如古代名家手下工笔仕女图中踏出来的。
一头顺滑的头发又长又黑又直,像一匹上等的绸缎,好是好看,庄小怜却嫌麻烦一度想剪短一点,都被庄太太给阻止了。
她正对着镜子编辫子,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走了进来,是和她同屋住的四妹香兰,倚在门口欲言又止的看着她道:“三姐,爸爸和妈让我进来催你呢。”
庄小怜麻利的编好一根,又偏过头编另一根,掀起眼皮看向少女:“你今日怎么没去上课?”
香兰道:“早上教外文课的老师请假了。”咬了咬唇,“三姐——你…….”
门外传来了庄太太的催促声,庄小怜理了理辫子,一边应声一边站起身走了出去。
庄小怜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香兰看了她三姐一眼,见她脸上一点不甘不愿的神情都没有,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
庄太太四十多岁的年纪,体态微胖,穿着一件崭新的秋香色暗花长旗袍,看见三女儿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微微皱眉道:“怎么穿得这样素,不是刚做了一件颜色鲜艳的吗?今天这样的日子——赶紧换那件去。”
庄小怜只淡淡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又转身进了屋子。
香兰正拿着一本国文书在窗下看起来,瞧见她三姐又走了进来,惊喜道:“不去了!?”
庄小怜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桃红色旗袍换上,桃红色的底子上印着极浅的桃花瓣,一边换一笑着回她:“依照爸爸的性子,你觉得可能吗?”
香兰嘴角一扯,哼了一声,“三姐,你就是逆来顺受惯了,一点反抗精神都没有,要是我,我才不去相什么亲呢。”
庄小怜淡淡一笑,换好衣服在镜前整了整发辫,忙匆匆走了出去。
庄太太和庄小怜穿过院子走到门口。
站在门口的庄先生已经等得满脸不耐烦了,剔了他太太一眼,他生气时很少说教女儿,特别是这个柔顺得出奇的三女儿,只对着庄太太道:“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和对方接洽妥当,给了这一个见面的机会,人家是大富人家的少爷,未免还让他们等着不成?”
庄太太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一句也不分辨。
庄太太原先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本姓杨名唤苾芬,名字便是出自诗经里《谷风之什.楚茨》:“苾芬孝祀,神嗜饮食。”从小被教导的是夫为妻纲这一套思想,因此从不反驳丈夫的话,
一旁的庄小怜倒是有些心生愧疚。
庄先生不悦的低哼了一声。
庄先生想了想,怕这个三女儿过于羞赧,不善应酬,让人家子觉得小家子气,又耽误一些时间低声交代了几句。
三人这才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浅蓝色的小轿车,这车是庄先生临时租来的,还配着租车公司的司机,租一日就要几块钱,庄先生坐在车上想,要是成了,这一切的投资都是值得的。
……
小轿车停到了一家名叫泰丰楼的酒楼,这是一家老字号,在燕城很是出名,价格自然也不菲,地点是对方选的,因为这酒楼就是这宁姓富商家的产业。
这之前给大女儿介绍对象的那个相熟的同事,是这宁姓富商的远房表舅,庄先生费了好大的劲儿,又送礼又厚着脸皮好说歹说,才托这同事帮忙出面牵这根红线。
庄先生在车上,便见这同事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们了。
庄先生下了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上前几步,握住同事的手,带着歉意的表情道:“不好意思了,马兄,让你们久等了。”
马同事笑了笑:“没关系,他们也还没来。”
庄先生松了一口气,将下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