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竹舍书阁中有一个叶宁从未见过的闻月楼。
他端坐在书案前,桌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握着笔画符,神情肃然,专心致志。
一身雪白端肃的徽纹衣袍,看上去还不到十岁的闻月楼穿在身上,没有那份过于严肃的正雅之气,反而一身白嫩嫩的,很可爱。
像一个小小的雪团子。
叶宁这才恍惚想起来,闻月楼是出自昆山,未入魔前,是正正经经的仙门之后。
此刻他像是在很认真地画难度很高的符箓,也不知道他是画了多久,手都在抖了,却还是不肯放下笔。
叶宁很好奇,正想凑近去看,这时风突然吹进来,窗户大开,吹乱了满桌子的书和符纸。
闻月楼画着的符纸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朱砂打翻了,他小心翼翼描的符箓坏了。
他神情有些惊慌失措,但补救也来不及了,他看着符纸,慢慢暗淡下来的目光,全是失望,甚至还有些许冰冷的麻木。
叶宁不知道他要画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
闻月楼没去管那些被吹乱的符纸和书,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是安静不语,他身上也有种说不上来的孤独。
叶宁看得有点难受。
你小小年纪,想什么心事呢?
没多久,外面就来人了。啪的一声,房门被人粗暴地打开了,进来了两个人。
那两个也是一身白衣,应该是同门师兄弟,只是年龄看上去要比闻月楼大好几岁。
年长那个怒气冲冲走来,踢开了挡路的桌椅,冲着闻月楼怒声道:“说!血莲朱砂,是不是你偷的?!”
旁边那人也不肯放过,道:“除了他还有谁?少主你看,这不就是血莲朱砂嘛?人赃并获!”
一前一后。
一跋扈少爷一狗腿跟班。
跋扈少爷看到了打翻了的朱砂,怒道:“好啊,果然是你偷的!本少爷倒要看看,今后谁还能包庇你!”
闻月楼抿唇,没有被吓倒,只是他的脸色有些白,反驳道:“我没有。是宗主给我的。”
跋扈少爷听罢更加愤怒。
为什么有人非要偏袒钟爱这个来路不明、身世有异的怪物?
他冷笑一声,恶毒道:“你骗鬼呢!朱砂就是要留给本少爷进驯妖修炼的,宗主怎么可能私下给你?杂种就是杂种,今日能偷东西,明日就能欺师灭祖戕害宗门,今日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愣着干什么?给我摁住他!”
说完,两人是想直接捆了闻月楼,嘴上说是教训,实则必然是一顿毒打。
叶宁看得脑门冒火,她要急吐血了,岂有此理,你们两个大家伙来欺凌一个小你们那么多的小盆友?
脸呢!
她想阻止,但不行。
闻月楼很快就被另一个人给按住了,他的额头不小心被桌角磕伤了,破皮流了血。
他那张白皙漂亮的小脸蛋染了血丝,看起来就很痛,但是他没有哭,甚至连反应都没有,黑乌乌的眼睛里没有情绪全无。
那气焰嚣张的少爷看他这副像是逆来顺受的死样子,觉得是自己制裁了他,心
里便舒服了。
他居高临下看着,道:“别以为那两个老东西愿意收留你,你就以为自己是这里的主子了,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有点天赋罢了,告诉你,你这身绝佳仙骨是昆山恩赐的,你将来也是给昆山之主做死替的命,懂了吗?”
闻月楼没有说话,抬眼,漆黑的眸子一片死寂,静静地盯着他看。
那人被他这样安静又莫名瘆人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憷。
果然是个妖孽异类!
偏偏跋扈少爷又不肯作罢,恶狠狠地大声威胁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下来喂狗!”
闻月楼额角的血已经流到眼睛那里了,看上去就更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