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海轩在医院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大哥!”
他听到一声声音熟悉的呼喊,举目望去, 看到了乔海楼和沈垣, 还推着婴儿车。
乔海轩快步走过去:“你终于来了。跟我过去吧。”
他叹气似的叮嘱说:“爸都已经那样了, 你稍微让着他点,别和他吵架了。”
乔海楼疲惫地点了点头,他和老头子斗了半辈子,上次见面的时候老头子还生龙活虎地辱骂他,他还以为祸害留千年, 觉得看这精神头,这老家伙起码能活到一百吧, 这才过了多久, 突然听说他不行了……说高兴, 他还没那么没人性,说难过, 他又不想承认自己有在担心。
该怎么说呢?他青春期的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 将心比心,他觉得自己要是站在老头子的立场, 也不会对这个私生子好到哪去,更何况他有那么一个唯利是图的生母。
当时乔海楼甚至偶尔会想,为什么当年不干脆正如老头子所想的那样把他送人,让他一无所知地长大, 或许他们彼此都会活得更痛快。
小时候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对他那么双标, 每次哥哥们带着他闯祸,爸爸都要骂他, 觉得是他的错。爸爸对他极度严格,把他挑剔到头发丝,他那时安慰自己,因为他是几个兄弟里最聪明、学习最好的,所以爸爸才对他要求特别高。
后来他才知道不是,是因为爸爸觉得他种不好,他天生顽劣,以后极有可能会长歪,长成他妈那样的人,所以苛责他。
乔海楼一直记得他高中的时候,有一回实在忍不下去了,一时冲动和老头子摊牌,大吵一架:“我求你把你生下来了吗?既然你看我不顺眼,你为什么不趁早把我扔了?或者干脆把我掐死在襁褓里?”
老头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像是累了,沈声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私生子,我把你留下来已经不对了。我不会给你留家产的,我把你养大,念书和生活上都没有亏待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乔海楼心寒,气得发抖,倔强地说:“我什么时候要你的钱了?你就觉得我和那个女人一样,会肖想你的家产?你那芝麻绿豆大点的财产,我才不稀罕!你等着吧。”
年轻时,他一心只想着赚钱,赚更多的钱,把公司做得更大,让老头子知道他的厉害。他了无牵挂,像是孤狼一样,悍不惧死,也是运气够好,没有死在途中,所以现在他是同辈人里混得最好的,创下一份比乔家本家更大的资本产业。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转头一看,十几二十年居然一晃眼就过去了,他老了,爸爸也老了。
他倒是实现了昔日的夙愿,衣锦还乡了,但也没怎么高兴得起来,爸爸已经不是正值壮年的男人了,羞辱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有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当听大哥说老头子生病时,乔海楼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大哥告诉他,没开玩笑。
乔海楼这才愿意相信,老头子真病了,大肠癌,快死了,说是想在生前分配好遗产。乔海楼不太明白,老头子以前不是明明白白的说了不会分家产给他吗?现在这样又是为什么?良心发现吗?
乔海楼情绪低落,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电梯里静默的可怕。
只有唦唦的声响,是小花生在玩一个摇动会发出声音的玩具,沈垣憋得难受,他看看宝宝,宝宝回望着他,像是给了沈垣什么勇气。
沈垣一直握着乔海楼的手,他了解乔海楼,轻声地对乔海楼说:“你可别对你爸说那种‘我来看你什么时候死’的话。”
乔家父子俩吗臭脾气指不定又怎么吵起来。
乔海楼回过神,真是哭笑不得:“你们干嘛都要特地嘱咐我?我就一定会和老头子吵起来吗?我哪有那么恶毒,他都快……他都快死了。”
乔海楼说到一半还梗住了,难以开口,声音渐渐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