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垣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见过他的亲生父亲了——
上次见到他爸爸沈暄文已经四、五年前的事了, 妈妈刚去世之后, 头七都没过, 沈垣在袖子上别着黑纱, 回学校上课,周六上午放学, 在路上被爸爸拦住。当时他爸已经连表面光鲜都很难维持了, 但衣着还算整洁,要知道他在年轻时是个非常臭美的美男子, 极其爱惜自己那张脸, 比很多女人都要讲究保养打扮。
那次, 爸爸让他一起去附近的一家小面馆说话,起初还知道要先假装关心他一下:“……我听说你妈妈出了意外,他们不让我去参加你妈妈的葬礼, 唉, 但我还是很担心你。阿笨,你现在要怎么办呢?”
当时沈垣十六岁, 还是有些天真柔软,尽管对爸爸有很大的心理阴影,但面对关心的话语,并未马上往恶毒处想, 沈垣茫然地摇了摇头,说:“叔叔说, 我还可以继续住在他们家。”
沈暄文愣了愣,说:“你又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他还愿意让你继续住在他家?那你妈妈的遗产也由他继承了?”
沈垣傻眼了,他终于注意到爸爸眸底的精光,意识到爸爸是想做什么,心底生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沈暄文仿佛为他好般,循循善诱地说:“你的亲爹我还没死,有必要跟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父吗?你舅舅是守财奴、抠门精,他也靠不住的,爸爸……爸爸知道以前是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但爸爸已经改好了,我现在好好工作了。别人家再好那也是别人家,阿笨,回家和爸爸一起住吧,这回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他委婉地说:“爸爸想要做生意,需要一些本钱。你妈妈的财产应该由你继承才是,到时爸爸做了生意赚到钱,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不用看继父的眼色过日子。”
“……你妈留下了多少钱啊?多少珠宝?”
沈垣如今想起来都觉得胸口堵塞得难受,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对,他没有给爸爸留面子,直接很失望地问:“你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妈妈留下的钱吧?”
沈暄文厚脸皮地说:“怎么能这么说?过日子肯定需要钱啊,爸爸不和你讲虚的,你都十六岁了吧?过两年就成年了,你该明白,生活没那么简单,总不能喝西北风过日子吧?”
这些年他爸一直没出现,当一个人不在的时候,你反倒回去惦记他的好,最开始爸爸曾经是个好爸爸,会抱着他玩,带他去游乐场、动物园,还给他唱歌听,爸爸妈妈还没离婚时,小伙伴都羡慕他的爸爸,他印象里的爸爸,是弹着钢琴给他唱歌的年轻美貌的爸爸,英俊到像在他的记忆里发光,让人崇拜。
沈垣又伤心又失望,他知道,爸爸早就变了,年少时最压抑不住冲动,他索性尖酸地直接问:“如果能直接拿到妈妈留下的钱,你压根就不会要我吧?我只是你想要的那份钱不得不附带的累赘品。”
“外公去世的时候你没有来说要接我去一起生活,你来看过我哪怕一次吗?我寄人篱下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现在记起来我是住在别人家里,看别人讨生活了?”
沈暄文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他后悔为难地说:“我也想去看你啊,那不是你妈妈一见到我就要把我打出门吗?唉,我问他们你现在在哪上学,他们都不告诉我,这次我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的,这不就马上来找你了吗?”
沈暄文甚至拿了两百块钱要给他:“爸爸知道爸爸对不起你,爸爸真的改好了,你相信爸爸好不好?这些钱拿去买点零食吃。”
沈垣没要他给的钱,硬塞也不要,两边推搡起来,他“蹭”地站起来,气到发抖:“你这些年一分钱抚养费都没给过,你觉得两百块就够了吗???”
“你说叔叔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他会待我不好,可你就对我很好了吗?啊?什么不知道我在哪里才不来看我,都是借口!别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