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有点笨拙又有些凶地说:“阿婆说要熬给你喝的,听话。”
叶青水抬起眼,看见他额稍微微浸润着的汗,汗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这样满头的热汗,同过分凉爽的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叶青水的胳膊,都被夜风吹得冒出了细小的疙瘩。
“你干嘛去把阿婆吵醒。”
叶青水拧着眉头责问他。
谢庭玉的表情突然有些古怪,他沉默了半天,才说:“我不是故意的……”
“喝吧,喝完了到床上去睡。”
说着又一颗汗珠从他的眉骨一路流淌下来,没入了他的棉质汗衫里,他低头擦了擦汗,喘了口气。微弱的油灯照在他深邃的面庞上,照得他黑黢黢的眼睛里倒影着她的影子。小、却占得满满的。
很少有这种被他这么近距离、专注地盯着的时候,这一刻,叶青水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叶青水安安静静地吞咽着碗里的糖水,姜片切得厚厚的,糖水一股子姜的辛辣味,喝下去喉咙烫、胃里暖,辛辣的味道冲得她的眼里像是起了雾,又酸又辣。
谢庭玉皱起眉来,冷峻的面色似掺着一点嫌弃:“哭什么?”
叶青水擦了擦眼睛,“我没有哭。”
她把糖水喝了一半,甜腻甜腻的,甜得发慌,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甜的糖水。
叶青水盯着剩下的一海碗水,喝不动了。
谢庭玉又皱起眉来。
他盯着她看,她眼角含着一丝泪光,倔强抬起头瞪回去。
豆点大的灯光被夜风吹得呼呼地发响,光影婆娑跳动,男人清冷的眼神也隐隐有莫名的情绪在跳动。沉沉地发黑,能滴下水似的,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住了,有种静谧地、难言的温柔在流动。
这时阿娘困顿的声音响了起来:“水儿……是不是肚子疼?阿娘来看看?”
屋子里的谢庭玉和叶青水两人顿时错开了视线。
谢庭玉把碗啪地放在桌上,“阿娘先别进来。”
他牵着叶青水站了起来推搡着她上床,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把铺盖卷起来,塞进了柜子里。
门外等了一会儿的叶妈才走了进来,看见女婿女儿坐在床上。
女儿抱着海碗,低着头喝着糖水。
叶妈困倦地哈了一口气,走过去摸了摸叶青水的手心,温温的,背心冒出了热汗。再仔细看女儿的嘴唇,恢复了血色。
“我还当什么大事呢,人还挺好的,小谢急得差点把柴房给点了……”
叶妈突然噤声了,大半夜的脑子不灵活,连女婿的短也不过脑地给揭了。
她很快清醒过来,补救说:“水儿没事就好,小谢懂怎么熬姜糖水了,以后让水儿睡前喝一点。”
叶妈说完揉着眼睛,关上门离开了屋子。
留下谢庭玉和叶青水大眼瞪小眼。
谢庭玉咳嗽了一声,“没有的事,阿娘夸张了。”
“你安心睡吧。”
叶青水想象不出来谢庭玉急得把柴房给点着的模样,这大概是阿娘自己一个人脑补出来的。他这种阳春白雪的大院公子哥,哪里沾过柴房,手笨点着了柴房差不多。
叶青水见地上的铺盖被收了,也歇了打地铺的心。她的身体沾到自己软软的被套上的时候,骨头酥得都要软掉似的,入秋了,谢庭玉的软被也拿了出来,此刻垫在身下更是像钻进了软和轻柔的棉花云里似的。
谢庭玉见叶青水露出的痴痴的孩子似的表情,转过了身,忍不住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他把被子拉到叶青水的身上,盖到她脖子以下的身体,只露出一张脸。
他说:“睡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醇厚如同陈年佳酿,温和却酒力绵长,像春风一样的暖,熏得人一脸醉意。
叶青水闭上眼,很快就睡了。
谢庭玉看着松枝绿的被窝里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