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途之中,他们之间话语不多,谢知渊神色总是温和的,时而会询问她可否饿了,或者是香山枫林中何处最美。
楚芙阳细想,他这是不追究昨夜的事了?毕竟她是西昭公主,哪里会真剜她眼目。
许久之后,马车入盛京时,毛毛雨也停了,只是四处潮湿,多不方便。
扶风驿门前,楚芙阳提着裙摆下车,谢知渊坐在车前,手揽着车帘,正容和地看着她,“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听言,楚芙阳一愣,“嗯。”
为何她觉得他话中有话,心里微异。
谢知渊则放下车帘,在长街之中,这辆平西王府的马车缓缓离去,逐渐消失。
楚芙阳凝望片刻,才回驿中去,西昭的使节上前询问可有见到大盛皇帝,她点了头,他们是想知道可有引诱皇帝,这种事她想过,却没有尝试。
虽不知皇帝的决定,但想必明日入宫求见,应不会被拦在殿外了。
楚芙阳看使节一眼,忽然又开口道:“改日给平西王府送去,你便代我同他赔礼吧。”
那使节虽疑惑,但也道了是。
楚芙阳深吸了口气,纵使以前与他过往诸多,她如今只是西昭公主,身负重责,是该保持距离,庄新月的一切,她会慢慢去调查了解。
从玉泉山庄归来,楚芙阳时不时就发呆出神,有些记忆变得越发清明起来,一点点的充斥在脑海里,她有了存在的实质感,并不是个没有回忆的人。
只是这记忆越到最后,心越是沉重。
梦见她要成婚了,那日的回春堂来得聘礼之多,摆满了庄家大堂,箱子上的红绸带格外的喜庆,庄家与回春堂的联姻。
可她却又没想象中的高兴,是慌张无措,从庄府到医馆的距离并不远,她急匆匆赶出门,在庄府不远处的巷道里,见到了谢五的身影。
他的行走得缓慢,还有几分不便,这个人总是很安静地注视着一切,她若不注意,就不会发现他的存在,可偏偏她看得见他,从来没有揭穿他的存在。
这次则唤住了谢五,越过人群和街道,庄家的喜庆的气息与她无关,站在他的身前,她轻笑着:“我要成婚了,和少堂主。”
谢五静静地看着她,平静得出奇,最终扬唇一笑,“愿庄小姐同他,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简单的话语,使得她犹豫了。
明明如同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就像自己真的真的很欣喜似的。
“多谢,大婚当日定要来啊。”
谢五的笑,就像在真的为她高兴,“在下病疾未愈,便不去了。”
最终他们从街口分别,她心凉得手指发颤,看着他离去,忍不住眼泪落下,明明想让他带她走,她勇气不够,说不出口。
谢五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或许她以为的,都是自作多情,他并不在意她。
视线模糊,渐行渐远,从未想过这是最后一面,自此谢五消失不见,洛阳潼关战事爆发,唯有辽西最为平息。
而她坠入河水之中,水寒之极,难以言喻。
当梦醒之时,已是翌日清晨,扶风驿庭院中,枝头有鸟雀争鸣,好不热闹。
楚芙阳卧在榻上深深喘息,久久无法平息,眼角湿润,心口的痛楚还未褪去,那些真实的感觉,犹如贴切的发生着,一切都如此深刻。
楚芙阳艰难地下了榻,走到桌旁倒了杯茶水喝,此时的微弱的阳光从窗外透过来,她捧着茶水,看向枝头跳跃的鸟雀,神色恍惚。
谢知渊是谢五……
他不是什么穷酸的书生画师,他是当年的骨面王爷,谢家三代镇守辽西,是辽西的将领。
当年她还处处维护他,保护他,生怕他惹怒周霖安,如今想来,竟有些可笑。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楚芙阳从回忆中惊醒,看向房门:“何事?”
门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