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就在屋里跺脚哭喊:“天煞的,我的油!林菀你这个坏媳妇儿,恶毒的媳妇儿,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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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理她。
这时候油紧张,每家只有年中年底分几斤油,逢年过节吃,平时吃菜都是盐水煮煮。家里的油,老太太都留着小儿子闺女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加餐吃,家里干活儿的都没的吃。
那油罐子,她平时盖着藏在东间呢,谁也别想动。但是家里就这么点地方,这东西也不能锁柜子里,所谓藏也就是她不许别人动。
她不许动,大嫂二嫂绝不敢碰。
林菀会怕?笑话!
看她没做饭,林菀第一时间去掏油罐子,舀了三提油放在碗里。至于盐,不是有咸菜坛么,随便舀点汁也够了。
等男男女女上工回来,走到胡同就闻到香喷喷的味道,纷纷吸着鼻子说谁家这么显摆,竟然搁油炝锅炒菜。
结果越走味道越浓,居然是他们家!
陆二哥惊讶道:“娘这是想开了?”
陆老头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因为上午老婆子还去告状呢。
他们进了家门,就发现林菀带着孩子做饭,陆正霆坐在院子里搓玉米粒,却没见老太太。
林菀起身拍拍草屑和土,摇摇晃晃地迎出去,一副有气无力的,“老太太病了我做饭,头晕乎乎的,幸好没耽误大家回来吃饭。”
陆老太听她说得好听,立刻放声干嚎,“天煞的啊,我生了个白眼狼啊,让媳妇儿欺负亲娘啊。把我摁炕上打,打完了还把我锁屋里,偷吃我的油啊,我的老天爷爷啊……”她告林菀和陆正霆的状,摔她的碗,打她等等。
林菀摊手耸耸肩,无奈地叹息,“老太太又闹脾气呢。”
陆老头听老婆子那么干嚎,就知道是受了大气,有心要对林菀发火。可看她态度特别好,头破了也不歇着每天去割草,回来还做饭,虽然用了油却也没自己偷吃。
打骂?他一个公爹,抬不起手,骂不出口啊。
陆老头这个人从小性子就闷,年轻时候整天闷头干活,也没别的爱好,顶多听媳妇儿命令揍儿子。不过自从陆正霆聋了那事儿以后,儿子他也不揍了,就闷头干活,这会儿更不可能打骂儿媳妇。
说陆正霆欺负亲娘,老头子也不信,他知道三儿子听不见不爱说话,安静的跟不存在一样。
他们进屋看东间门虚掩着并没有什么锁,而陆老太在炕上扭麻花呢,哭得别提多可怜,可没伤没啥的,实在不像挨打。
陆饱儿却证明三婶打了老太太,还告状三婶凶她。
陆明良:“才没有,三婶带我割草,可累了。嫲嫲不做饭,三婶又摘菜,洗菜,做饭,捏窝窝头,扫院子。俺嫲嫲就在炕上打滚儿了。”
他这么说,挂儿和欠儿也默默地点头。
陆正霆怕老太太告状让林菀吃亏,也跟着进了屋,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却不说话。他看林菀一改早上跟老太太拍桌子的凶悍模样,这会儿一双水灵的杏眼里沁着委屈的水汽,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心尖又麻又痒又酸又软,就好像看到树上掉下来的雏鸟忍不住想对她再好一些。
他自己不知道,别人也没注意,只有陆明良发现三叔看三婶的眼神越来越专注,甚至着迷,就和他看着一盆烧肉似的。
陆大哥和他娘一个鼻孔出气,不问青红皂白就要责怪林菀,陆二哥却抢先道:“娘,你要是累了就别做饭,以后让三个媳妇儿轮流……”
“X你娘的,说的什么屁话,你们这是嫌我老了没用,我好可怜啊……”
陆老太开始了她的独角戏,一件件控诉林菀欺负她。
林菀很无辜,“我才进门几天啊,天天出去割草就回来吃顿饭,啥时候欺负老太太啊。天大的冤枉啊。那五十块钱真的是被我大伯拿走了的,不信你们去要。”
她这么说,又给老太太闹脾气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