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小八终于在细雨绵绵中带着个浑身发馊的小丫头回来,正是当日跟在玉容身边的知春。
此时她灰头土脸眼眶深陷, 眼球上血丝遍布,脸上全是泪水冲刷出来的道子,与晏骄记忆中的形象判若两人, 险些没认出来。
据小八说,张家那庄子所在的山上很有几颗枯死的古树,树干中间和底下横生的根系形成天然空洞, 错综复杂。知春这几天就是躲在其中一棵树的树根下, 还狠心在上头埋了土, 只略留了几个小窟窿眼儿喘气。
就是这种近乎活埋的藏匿方式, 不仅躲过了张家的家丁, 甚至差点把小八这个经验丰富的侍卫瞒了过去。
连续几天生死一线的巨大压力已经将知春逼到极限,此刻见了晏骄, 真是绝处逢生, 整个人瞬间崩溃,还没开口就撅了过去。
晏骄赶紧把冯大夫请来,冯大夫把了脉,皱眉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这泥猴?几天没吃没喝没合眼, 惊惧交加, 又发了烧,能挺到现在也是万幸。要是再多熬几天,就算醒过来,人也疯了。我给扎几针, 再开个方子,回头灌了药,先狠狠睡上一天就无大碍了。只是她伤了肠胃,这个却得日后慢慢调养了。”
见知春扎针后果然睡得踏实了些,晏骄松了口气,又好生送了冯大夫出去,才要回来,就听下头的人说阿苗回来了。
她忙吩咐小金照看知春,亲自去迎阿苗。
以前老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分开几天,还怪想的,也不知她带了什么消息回来,能不能把本案往前推一推。
师徒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不过阿苗也知轻重缓急,倒不忙展示张夫人回的礼物,拜了师父后就将她最想听的消息说了。
“我按照白姑娘的计策试了一回,张夫人确实说了不少,倒有一多半是在给宋夫人上眼药。我怕问的太明显令她起疑,也没大敢插嘴。”
在这件潜在案件上,晏骄先后询问过许多人,而最终结果无疑很好地体现了何谓“不同角度观察”:虽然说的是同一件事,同一群人,可显然张夫人的角度更细致更刁钻。
张恒等人的背景消息与之前从柳潼柳大人口中得到的一般无二,不必赘述,但除此之外,张夫人还非常大胆的展示了官太太独有的揣测和发散思维,意外给了晏骄提供了许多崭新的入手方式和思考方向。
“张横张大人虽然是峻宁府的知州,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宋夫人与姐姐天然亲近的关系,实际上反而跟习庆府往来跟密切些,便是玉容姑娘的手帕交,也多在那边,峻宁府的酒宴反倒频频缺席。时间长了,本地官员及家眷都很看不惯这种做派,觉得有点儿吃里扒外的意思,渐渐也就不大往来,所以其实张横大人一家子在咱们府城内的人缘并不好。”
“对了,当时一并回来的还有另一位姓方的大人,听说祖上很了不得,如今虽然没了实权,可瘦死骆驼比马大,当地秦知县和不少文人依旧对他推崇备至,风头反而比当官时更盛。宋夫人对方家十分巴结,当初方家人一回来就带着玉容姑娘登门拜访。”
阿苗才说完这话,白宁就想起来之前舞狮大会的事儿,冲晏骄眨眨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难不成她想把女儿嫁到方家?”
阿苗也笑了,“我也问了,可张夫人说方家并没有适龄男子,况且方家如今败落了,嫁了也无用。约莫是要做踏脚石,往京里去呢。”
这也有道理。
如今方家虽然不大行了,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几代人积攒的人脉大半还在京城,哪怕为了摆脱薄情寡义之名,说不得逢年过节还会往来。如此一来,方家与京城中人往来,宋夫人再与方家往来,可不就拐着弯的跟京城搭上线了?
阿苗又道:“张夫人说起这些人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些不屑,话里话外都在挤兑他们是假清高,面儿上瞧着光风霁月超然物外的,可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