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慎开个玩笑,霍冰自然没有真的去请旨。
他算得上是赋闲在家,没有理由在宫中呆这么久,等明慎烧退了之后,他即刻便要动身去江南了。
明慎很舍不得他。反被他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你哥哥我还要回江南收租的,你我三年后京中再见,另外,不要见着什么人就觉得人家很厉害,贴上去一顿吹捧,就你说的那个什么卜瑜,你可知为何翰林院中人都不愿来监考,独独他一个人来这里跟考生一起受冻么?”
明慎问道:“难道不是体察考生,尽职尽责吗?”
霍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显然不是。他只是趁这个机会提早和考生们打好关系。试想,你背井离乡来考试,忽而遇见这样一个对你嘘寒问暖、年轻有为的考官大人,你会不会也很感动?这都是人脉,今年考不中的,来年或许便能高就,能这个年纪混成陛下身边红人的都是人精,你可别傻了,阿慎。”
明慎摸了摸自己的头。
霍冰又道:“另外,陛下不来见你,你就不能去见他吗?山不动水自流,在君主面前混脸熟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你怎么就这么呆呢?你觉着你旻哥哥冷落了你,难不成他一个皇帝,还要天天来陪你逗猫喂刺猬?”
明慎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好了好了,你快点回去吧,我知道了。”
山不动水动,他琢磨着,正想着什么时候去偷袭一下玉旻时,玉旻却先憋不住,派人送了一张字条过来。
言简意赅:“朕不来找你,你就不来找朕吗?”
笔迹潦草,也不再像是当初他教他写字时那种藏着掖着的端正字体,玉旻自从当了皇帝后就变了许多,好似是憋了许久终于重见天日,连带着这一手笔走龙蛇的字迹,快叫他认不出来了。
明慎捏着字条,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冬夜落雪,明慎把自己裹成一颗小团子,乐颠颠地去找他的旻哥哥了。纸条到他那里的时候,长宁殿前的龙虎像刚刚清扫了一遍堆叠的雪,他跳下轿子奔进来时,那盘龙的凹痕刚好被雪填平。
长宁殿很暖和,燃着提神醒脑的龙脑香,玉旻正在会同几个要臣议事,明慎就乖乖等在殿外,用脚把雪踩实再松开,如此反复,还捏了十几个大小不等的雪球。等程一多通报上来,玉旻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明慎才整理好衣襟,候在殿外。
里面的人也出来了,为首一个面色阴沉的白发老者,看他腰上那条犀带,明慎便知道此人是最近和玉旻斗得不可开交的张念景。卜瑜紧随其后出来,和张念景隔开了些许,显然也不对付。
明慎瞅着他们,立在柱子旁没吭声。张念景没发现他,卜瑜却停下了脚步,问他:“来找陛下吗?”
明慎点了点头。
卜瑜也不说什么,冲他颔首示意后便离开了。
明慎带着一身寒气走入殿里,便望见玉旻靠在桌边,似乎疲惫似的按揉着太阳穴。
见到他来,玉旻招他坐下:“过来,阿慎。”
明慎就坐过去。玉旻看了看他,向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翻开,明慎就下意识地把自己冰冰凉的手交给了他,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玉旻握着他的手暖着,淡然问他:“十几年这么过来了,现在还怕羞不成?”
明慎一想也是,于是主动把手往玉旻怀里贴,不过还是辩解了一句:“你现在是皇上了呀。”。他身体虚,时常手脚冰凉,玉旻的手则永远都是温热的,大冬天抱着睡一起,就好像身边躺了个暖炉。冬天他拿玉旻当汤婆子,夏日玉旻拿他当凉枕,礼尚往来,十分公平。
玉旻两手都抓着他,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轻轻地道了声:“你也是我的皇后了,阿慎。”
明慎有点不好意思,问他:“旻哥哥,你找我有事吗?我看见你给我的字条了,是不是还需要我帮你分出请安折子?”
玉旻对着桌上积压的奏本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