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元义回京后,上奏了盐场工艺改革诸事,提交了盐场改革方略。户部依照他的方略,调用威海和两淮盐场培养的盐户,向全国盐场推行晒盐法。
至于这新工艺是否适合所有盐场,已不是徒元义要操心的事情了。他提交了奏折后,皇帝就卸下了他的差事,命他往礼部行走。
六皇子先于徒元义入礼部,礼部官员多为六皇子党。对于徒元义的到来,六皇子甚是戒备,可谓是多有对策。年关本是礼部最忙碌的时候,徒元义却清闲非常。
说到没安排差事给徒元义,礼部也是理由颇多。诸如年终尾祭、新年祈福如何庄正,容不得出错。道七皇子善武不善文道,不曾做过这些容易出错,不妨待忙过了这阵子再慢慢学。字字句句似出自好心,却处处暗示徒元义不识礼仪规矩。
京中不少人等着看徒元义下一步动作,揣测着他要如何破局。然徒元义仿佛又回到了参政前的状态,对礼部的安排全无异议。每日除却往衙门点卯,就是在自己府上练剑,亦或是去忠烈侯府向未来岳父请教学问。
徒元义气势冲冲扎进这夺嫡的泥潭时,外人都道他是有心一争。甫一参政,就主理了盐场改革,不管是新建的威海盐场,还是改进的两淮盐场,成绩皆是有目共睹。入场是晚了些,耐不住皇帝眼下身体还算硬朗,徒元义起点不错。
夺嫡这事,不到最好一刻,谁也看不到结局。当今那会儿就是大爆的冷门,有人喜欢烧热灶,同样也不乏赌徒想试试烧冷灶。徒元义回京前,已有不少人有意在他身上下注,甚至跑来探林如海的口风。
看似风险越高的投资,也越容易获取更高收益。徒元义的外家叶家在江南只是三流世家,并无弟子在京中任高官,眼下他身边最显眼的是林如海这个未来岳丈了。然林如海不任实职,身体也不算好,算不得什么大助力,这表示在徒元义身边会有很多机会。
可林如海人老成精滴水不漏也就罢了,徒元义又忽然摆出不争不抢的姿态上,一心扑在婚事上,让人不免迟疑。这个时候,不急着笼络人心,每天不是练剑就是讨好老丈人,莫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傻子吧?
不管外面的人对徒元义有那般猜想,又一日无差事在身的徒元义却颇为悠闲,一早捧着本《礼记》打着与林如海请教学问为名上门。
家学放了假,林如海畏冷,便坐在偏厢的炕上教导林黛玉和林砚读书。烧了炕不提,屋内还放了炭盆,纵是外面大雪纷飞,这般取暖方式,还是让林云星和徒元义有些吃不消。
两人不敢坐炕边,将窗子开了一角,坐在窗下下棋。
手中棋子落下,林云星忽然道:“明日,我与玉儿和阿砚要去贾府送年礼,只父亲在家。”
“嗯~这日子倒是过得快,小年都过了,今年我又是一个人过年呢!”徒元义这话说的甚是可怜。
林如海盯着林黛玉和林砚写字,还不忘分心“偷听”,见徒元义卖惨,立即出声拆台:“除夕夜,诸皇子都要进宫陪陛下用团圆宴,如何是独自过年了?”
“今年不用在宫里守岁,用过晚宴就出宫了。”
若非团圆宴意义重大,皇帝怕是连着年下的家宴也取消了。
林砚听到徒元义除夕会早早出宫,激动道:“那信君哥哥可要来家里与我们一同守岁?”
林如海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没有这样的规矩,除夕夜不许去旁人家做客!”
“规矩也是人订的!”林砚不服气道,“明年,我姐姐都嫁到他家去了,那岂非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一道守岁,如何是做客呢!”
“阿砚说的不错,不是客。”徒元义笑道。虽说这小舅子时常翻脸无情,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可爱的。
林黛玉一手托腮,正大光明地偷懒:“规矩嘛,本来就是用来破的。这天下的规矩多了去了,没道理那条都要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