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
以前他觉得有尾巴是极好的,作为鲛人,无拘无束地活在海里,不会卷入人族的明争暗斗当中。
现在他觉得尾巴不好,什么都比不上她好。
十多日未眠的鲛人,抱着心爱的小玩意,无知无觉地在贝壳里睡着了。
梦中,他看到花园里种满了茉莉花,白色花田的中央是一块冰冷墓碑,那块墓碑好似压在他的心头,沉重得发痛。
他屏住呼吸,在猜想,里面躺着谁?
下一瞬,画面一转,一位女子被毒蛇咬中脖子,她脸色泛青,十指乌黑,性命垂危。
她是谁。
于祀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插在他的心口,他自己把伤口撕开,掏出心脏递出去,满地鲜血。
剧烈的疼痛感让于祀惊醒过来,他捂着心口,大口喘气,脑中的记忆碎片纷杂融合,像一块块拼图在粘连。
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抵抗,让他头痛欲裂,记忆拼图在反复粘合撕开,神经的弦被不断拉扯。
“她是谁。”
“我是谁......”
于祀冲出贝壳,与迎面而来的于维相撞。
“诶,你干嘛呢,失了魂一样。”于维被撞得往后直退。
他实在担心于祀的状况,被伴侣背叛不是小事,鲛人会选择孤独一生,或者立即死去,他放心不下,这几日便守在附近,怕于祀又上岸做傻事。
于祀捂着头,痛苦道:“我是......我是谁......”
于维莫名其妙:“你是祀啊。”
“不对,”于祀意识混乱,以至于话语颠三倒四,“我是段珉,也不对,我该是申玦。”
“我是人......是狐......”
于维一头雾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祀,你到底怎么了?!”
“等等!你去哪啊!!”于维被于祀猛地撞开,他追了一段距离,便被于祀甩没了影。
“啧。”他烦躁地一甩尾巴,打烂了旁侧的珊瑚礁。
于祀游到海底最深处的石林峡谷,这里岩石漆黑如墨,峡谷两侧坚耸的石林遮天蔽日。
越往深处游,视线越加昏暗。
“是谁——”
一道嘶哑得难辨雌雄的声音在峡谷内回荡开。
于祀来到一处布满红血符文的岩井旁,淡声道:“鲛人族于祀。”
“鲛人族?”岩井里传来诡谲的笑声,“鲛人族来这里,只能有一件事,你可考虑清楚了?”
“倒是上千年没有鲛人敢来这了。”
岩井里传出声响,不多时爬出来一个怪物,他有两条尾巴,一条蛇尾,一条鱼尾,青色的鳞片覆盖到他的上半身,面容被一张纯黑色面具遮盖。
他被称为鱼巫,据说曾是第一代的鲛人族之一,因为妖力过于强大,又犯了事,被海神囚禁在这里,永生永世不得离开。
没人知道他真实的名字,也没人见过他的脸。
鱼巫打量了下于祀,视线在他的尾巴上定格一瞬:“这尾巴倒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一时间我竟有些不忍,若是日后你后悔可就没退路了。”
于祀:“无可后悔。”
鱼巫觑了他一眼:“行,你躺在那块岩石上。”
“鲛人受海神的庇佑,得鱼尾游动,得鲛珠长寿,”面具下的那双眼睛眯了眯,看向平躺在岩石上的于祀,冷声说,“若是选择割舍,你会被海神抛弃。”
于祀只说:“开始吧。”
鱼巫倏然笑了,音色森然:“第一步,凝珠碎之。”
于祀闻言,从血液里凝出碎片,一直到凝出鲛珠,面色惨白地递给鱼巫。
鱼巫转了转那颗淡蓝色光泽的鲛珠,顿了两下,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以前也有鲛人来过这,听到第一步便打退堂鼓,因此从未有鲛人做成此事。”
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