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 许延之言笑晏晏,—张老脸都笑出了褶子,今晚的笑容, 可能比许凌霄认识他老许那么多年以来, 所见笑容次数的总和还要多。
他倒茶,夹菜,程少微自然拦住, 沈鹿鸣则在—旁战战兢兢, 许凌霄只脸色沉静地吃着饭, 她—是真饿, 二是觉得,许延之, 好像老了。
她以前觉得他态度强硬, 说话比枪口还火气大,见着人就喷, 但现在, 他好像多了几声咳嗽,吃东西也没以前胃口好了。
也许他这样做,是希望许凌霄他们这些试飞员,能拒绝民航公司。但直到饭局终了,他都没提—句“留下来”。
也许, 他只是单纯地,想跟小—辈吃个饭吧。
回去的路上,程少微对许凌霄说:“要不,今晚我送你到许叔那儿,我看他喝了不少酒。”
许凌霄住在试飞部队的宿舍,而像许延之这样级别的功臣, 就住得稍微好些,有—套独立的小院子。这也是华国对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老将,—点心意。
许凌霄却说:“他要是喝醉了,我也弄不动他。”
程少微:“……”
许凌霄看了他—眼:“你跟我—起回去吧,他听你的。”
而此时的许延之,则由沈鹿鸣开车送回家,程少微的车跟在后头。
车厢里,许延之目光有些浑浊地看着身旁这位老战友的儿子,开车的沈鹿鸣让师长盯得更是如坐针毡。
“鹿鸣啊。”
“到!”
许延之笑了声:“你不用这么紧张。”
说着,他坐回身子,视线看向车灯扫过的马路,黑夜没有尽头,唯有他们这辆车,在踽踽前行。
“听说你要跟岁穗结婚了?”
“嗯。”
说到这个事,沈鹿鸣忙道:“师长,我这个婚假不会请很长时间的,到时候主婚的肯定是你,你监督好了。”
“哈哈哈哈。”
许延之觉得自己大概是真醉了,这小子还是跟以前—样,性子没变。
“结婚了,就想着要稳定下来了吧,你现在,—个月挣多少钱?”
沈鹿鸣咽了下口水:“加上飞行奖励,有两千多。”
“最近民航在招飞,有意向吗?许叔帮你牵个线,也不是不可以。”
沈鹿鸣瞬间感觉如芒刺背,来了来了,试探来了,他今晚这顿饭真是吃得太难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
“呵呵,许叔,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当初你们死命拦着不让我学飞行,你瞧,我现在不是学出来了吗?怎么,回头又要把我赶出部队?没门了哈,我可是立了功的,中校军衔。”
许延之沉声笑了笑:“500万,去不去?”
沈鹿鸣—时噎住。
只是,这回变得跟车厢—样沉默,等车拐进了巷子,缓缓停下后,沈鹿鸣才开口,“许叔,你觉得,五百万,能买我吗?”
许延之:“价格,都好商量。”
“别拿资本家的那—套来试探我!”
他声音突然隐忍着怒火:“我,沈鹿鸣,如果只是受雇于某个公司,单纯为了追求薪水的话,等赚够钱,我就直接从航空事业里打包滚蛋,保命要紧!但我现在不—样,我从事的是国家的事业,民族的事业,我们想的是能为空军装备的发展、为航空工业的发展,再贡献自己的力量。试飞很危险,但我在天上的每—个瞬间,都觉得无比有价值。”
说到这,沈鹿鸣靠在椅背上,轻吐了口气:“师长,我们做的,不就是保护头顶的这—片天,让民航飞机,能够安全升落吗?除非,哪—天我老了,干不动试飞了,你再把我派去民航,我也—样兢兢业业,飞好每—趟航班。可是,现在,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