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挎斗摩托车艰难地行驶在咆哮的风雪中,沙粒一样的雪劈头盖脸地砸向车上三人。
他们早上出门时,天上飘的还是小清雪,没?想到进?入荣城地界不久,雪势便陡然猛了起来。
戴誉顶着皮帽子缩在摩托车的后座上,想劝陈玉柱暂时将车停下,先找个地方?避避风雪再说。
谁知刚探出半个脑袋,张嘴便吃了一嘴的雪粒子。
重新缩回脖子,他拍了拍陈玉柱的后背,将自己的担忧喊出去。
陈玉柱顺势停下车,与二人商量:“还有大概一小时的路程,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咱再坚持坚持?不然积雪越来越厚,路就?更难走了!”
戴兰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被冻僵的脸,没?能发?出声音。
见?她露在外面的小脸被冻得跟雪色一样白了,戴誉赶紧下车将捆在挎斗后面的棉被取下来,展开裹到她身上。
学农教育还没?开始,别把孩子冻出毛病来……
一边往她脑袋上蒙被子,戴誉一边嘀咕:“幸亏那天把你拦下来了!长途汽车只?能送你到荣城汽车站,从荣城到乡下还有一半的路程,这段路你自己怎么走?”
戴兰想说她可以在路上搭老乡的驴车或者拖拉机,不过看看漫天的雪雾和周围难见?人影的马路,终是没?有出言反驳。
望一眼?天色,戴誉果断地替三人做了决定:“那就?听你的,咱们再坚持一下,到了黄村再休息。”
积雪路段果然不好行车,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走了两个多?小时。三人抵达黄村生产队时,已?经快中午了。
听到突突的摩托车声,黄村生产队的黄队长从自家的红砖房里钻出来查看情况。
见?了驾驶位上的陈玉柱就?愣道:“陈放映员,你咋来了?公社又要给俺们放电影了?”
外面冰天雪地,社员们都在家猫冬呢,哪有人乐意看露天电影。
陈玉柱从摩托车上跨下来,紧走两步握上他的手,笑说:“黄队长,今天不是来放电影的,我送个朋友过来。”
然后指向跟过来的戴誉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名叫戴誉,是京大的大学生。”
黄队长算是比较年轻的生产队长,年龄还不到四十?岁。他愣头愣脑地与戴誉握了手,没?弄明白大学生来他们生产队能有什么事,便问出了心中疑惑。
“这次主要是来送我妹妹的,”戴誉指着刚从挎斗里翻出来的戴兰,故意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前些天,咱们生产队是不是来了一批省城的知青?其实?我妹妹也是积极投身农村建设的知识青年,只?不过之前她没?能赶上大部队,迟来了两天。”
黄队长瞟了眼?还没?他闺女高?的小姑娘,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这身形弱得跟小鸡仔似的,来了他们队里能干啥呀?又是个吃白饭的……
“这女娃叫啥名字?”黄队长问。
戴兰主动报上自己的大名。
黄队长正色道:“前几天确实?有几个学生娃来了俺们队里。不过,人家都是由公社分配下来,有正规手续的。你这女娃的名字不在名单上,俺们可不能接收……”
收到二哥让她自己解释的眼?神,戴兰语气?隐含焦急道:“怎么不能收呢?我们校长说了,知识青年只?要来了农村就?可以落户!”
黄队长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女娃,只?耐心解释道:“没?有公社的落户手续,哪怕你参加了劳动,俺们也不能给你记工分发?口粮。没?有口粮,你咋过日子?”
戴兰似是早就?提前想过这个问题,条理清晰地商量道:“队长,能不能让我先留下,稍后再补办落户手续?口粮算我先跟队里借的,等?我粮食关系转过来了,再用工分还上。”
外面的雪雾越来越大,队长没?接她的话茬,扭头对戴誉二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