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觉得,尸亥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王子夜,”陈星忽然说,“万灵阵的法宝,现在被我们收走,阵法想必也布不成了,弄出来的魃王更被搞掉了一大半。他一定会另想办法,撺掇苻坚开战,才能死人,死了人,才有怨气。”
说着陈星总是忍不住瞥项述,两人目光一触,陈星发现项述也在注视他,两人眼光便不自然地别开。
谢安道:“苻坚身边,有这等装神弄鬼的人,倒是不奇怪,只是想确认他的身份,实属不易。现在长安防汉人防得铁桶一般,连斥候也打听不到多少消息,我更怕的是,他会组织起你们说的那种‘魃兵’,渡江打过来,那可就糟了。”
国难临头,谢安展现了他的尽忠职守,这些天里所想无非就是打仗之事,想要一举尽歼秦军,收复长安洛阳?不可能,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只要能暂时退了对方大军就又可苟活一时。怕就怕南下的军队全是这等活死人,而且还会传染,大晋的兵士定将不战而溃。
“苻坚应当还不至于这么失心疯,”陈星说,“我亲眼看见他消灭了几十万的魃,如果反过来,为了南征居然会拿魃当军队,那就太……太……”陈星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谢安点点头,说:“关键现在很难把你们送到洛阳去。”
谢道韫忽然说了一句:“听说朝廷正在准备出使洛阳?王大人提议兴许可从慕容冲处着手,鲜卑人也不想南征,王子夜若与慕容家主张不同,敌人的敌人,自然是可以谈谈条件的。”
陈星心中一动,但慕容冲一开始便认定了项述杀他姐姐,就怕行不通。
“慕容冲是个讲道理的人吗?”陈星朝项述问。
项述:“我和他不熟,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看对谁吧,”谢道韫想了想,说,“我曾听闻慕容冲的一些事迹,只能说是个,嗯……聪明又薄情的……性情中人。”
陈星于是有点惊讶,问:“你们居然还会讨论慕容冲?”
“对于长得漂亮的男人,”谢道韫说,“坊间总会有些传闻,女孩子们也喜好评点美男,对不,大单于?”
项述:“……”
陈星忙摆手,见谢道韫当真是不客气。谢安思考片刻,又道:“这就要看陛下怎么决定了,不过小师弟若愿意进宫一晤,倒是有这个机会……嗯……陛下吵着要见驱魔师们,也有好些时日了,上回还提出来看一看,都到你们房间门口了,不想被道韫赶了出去……”
“小叔!”谢道韫道。
“你居然还敢赶皇帝?”陈星惊讶道。
谢道韫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项述却道:“你们去罢,我不去,我去赤壁。”
陈星说:“项述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项述:“……”
谢道韫嗔道:“十天后就是秋社,江南满地都忙着过节,待过完节后再去不迟,你现在出门,舟船水路,都没载客。过完节再忙活,就差这几天?”
项述只得作罢,陈星忽想起社日来,这可有太多年没过了,从前在北方时,社日分春、秋二社,乃是立春与立秋后的第五个戌日。
春社大多在二月初二前后,北方亦称“龙抬头”,秋社则多在八月中旬,与胡人的暮秋节相似,祭祀上天与社稷、土地,感谢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到得这一天,朝廷还须备三牲,国君出面祭天。百姓则家家户户预备花、果、社饭祭祀,白日间系红绳于树,夜时同游,起灯,赏月行令饮酒。
这规矩最初来自中原,一年秋闲时,老百姓不再忙碌,便燃起社火听戏,青年男女亦在田火间互相认识,有意者便可说亲联姻。当年陈星还小时,父亲便带着他与宇文辛,到晋阳城府去喝酒吃社饭,让两个小孩儿在珠帘后听戏,还有糯米团、糖、社糕等零食吃,让陈星的印象相当深刻。
衣冠南渡后,北方乱上了好一阵子,汉人的节日已渐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