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山马上躲到陈星背后去, 项述打量他,朝陈星道:“这小子接下来要怎么处置?”
陈星也有点犯难,带着他走,去寻找定海珠的下落吗?自己被尸亥盯上了,带着肖山, 只恐怕会把他也拖进危险中。可陆影却是将肖山托付给了自己, 又怎么能扔下他?
“你说呢?”陈星反问项述。
项述:“从哪里来的, 就该回哪里,他是呼韩邪单于的子孙,最合适的, 就是与他的族人们在一起。”
根据陆影所述, 呼韩邪氏虽在龙城中灭亡了, 匈奴人却还在。但他们能照顾好肖山吗?陈星很怀疑, 而且肖山是否愿意留在龙城, 也实在难说。
肖山仿佛感觉到了两人正在讨论如何安置他,露出少许担忧的表情, 陈星便不再继续下去。
浴后陈星给肖山稍做拾掇, 洗去一身污脏后, 赫然发现这小子竟然半点不像先前黑黝黝的, 反而白得干净精巧。朝匈奴人借了一身小孩子衣服穿上,肖山与项述长相虽然半点不似,那神态竟是如同两父子般。
一大一小, 俱是满脸戾气,又光彩照人, 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主。
“哪里来的乐声?”陈星牵着肖山的手,站在哈拉和林的街道上,听见了远方的笛声,快步走去,只见黄昏如血,项述浴后,立于城楼高处,朝向敕勒川的方向,手持羌笛,低下眉眼,吹起了一首塞外古曲。
诸多敕勒川下杂胡与本地居民纷纷离开房屋,来到城墙下,跪在街道上。
陈星慢慢走上城楼,一时听得入了神,未料项述竟会吹羌笛!只见他一袭胡袍在冰天雪地中猎猎招展,衣带飞舞如龙须飘荡,手中羌笛迸发出铿锵乐声,阴暗天幕下风起云涌,竟是充满了荡气回肠之感。
羌笛之声至阳至刚,一时如金戈铁马厮杀方酣,一时又如惊涛骇浪滔滔泄下,转折回寰之际若群雁远飞,蓦然拔高之际似万马塞外奔腾,渐低诉时又似温柔雪花覆满大地,继而在那最低处一按,仿佛镇魂之曲,令所有牺牲在敕勒川的怨魂终于归入大地。
“这是什么曲子?”陈星喃喃道。
项述一曲毕,睁开双眼,一瞥陈星。
“浮生曲。”项述说。
陈星回忆那曲声,骤起骤落,确实犹如沧海浮生,载浮载沉,正要问谁教你吹羌笛时,肖山却充满好奇,蓦然出手一折,将项述的羌笛抢了过去。
“还回来!”项述马上去追,肖山一边凑上去吹,一边“呜呜呜”地发出声音跑了。
陈星:“……”
肖山实在太好动了,而陈星用了足足两天时间来矫正肖山四肢着地行走的习惯,肖山勉强改过来了,但只要陈星不在,时而又会恢复躬身攀行姿势。陈星只得暂时没收了他的两把爪子,这么一来手比脚短,再爬着走连肖山也不自在。
但所幸肖山忠诚地执行了陆影临终前的吩咐,在行动上基本还是很规矩的。
“项述,项述。”陈星又开始教他说汉话,先从名字开始,再到天地河川、日月星辰,肖山学得倒是飞快,只不知当年陆影与他交谈,都用什么语言。陆影的汉语说得十分纯正,这也令陈星相当诧异,本以为这些大妖怪平日所习惯的是北方匈奴语。
兴许陆影为了不让肖山忘记自己有个汉人父亲,偶尔也会与这孩子说说汉话,肖山学会了词,竟还会无师自通地将其串在一起,说了一堆颠三倒四的话,只有陈星能听懂。
陈星带着肖山,一时反而觉得肖山还好玩点,都不想去项述那里自讨没趣了。自己只能活到二十岁,这一生想要成家生子,想必是没有太大希望了。养肖山就像养儿子一般,权当提前体验下有孩子的快乐。
那天项述问及如何安置肖山,陈星却是犯了难,一方面希望将肖山带在身边,另一方面,又顾忌自己无法照顾肖山太久,到时这孩子要怎么办?交给项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