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处开始泛起了白,乌云散开。漫长的一夜,好像就要过去了。
雨下了一整晚,打湿了的太监服黏在身上,清风吹来刺骨的寒。众人都盯着前方,所有人都在等这着玉笙的反应。
但她什么也说不了。
她太累了,这一整晚,她知道的太多,经历的也太多。她浑身发冷,脚裸处更是传来撕裂的疼,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眼前就是一黑。
太子吓得呼吸都停了,立即打横将人抱起。
沈少卿跟在后方,看着太子抱着玉良娣时的背影,默不作声地松了一口气。
他目光瞥过去,落在了玉笙的小腹上停留了一会,转瞬之间又挪开了。
若是猜的不错,玉良娣此时应当是有了身孕。她之所以想跑,只怕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在这深宫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是悲惨的。
只是可惜,太子殿下宁愿死,只怕也不会松手。
沈少卿叹了口气,刚转身,却是瞧见身侧的赵将军。他偏着头,此时眼睛也正落在前方。
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沈少卿低下头,走到他身侧。修长笔直的身姿站在雨中,清隽的如同挺拔的翠竹。
“多谢赵将军当年手下留情。”
八年前,陛下派禁军去扬州剿杀前太子陈琅与洛府,便是赵将军带的兵。禁军素来都是杀无赦,连着前太子陈琅都死在了刀下。
后来,更是一把火将整个洛府都烧的干干净净。
若不是有人暗中帮助,一个才几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逃的过那灭顶之灾?沈少卿举起手,对着赵将军行了个礼。
赵将军转过头,粗狂的一张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柔情。
他摇了摇头,看向沈少卿:“当年她才七岁,任凭是谁看见那张脸,都没人舍得下手。”何况,那张脸生的实在是像极了那个人。
“只可惜,她们姑侄两个的命都不好。”
洛家几辈子才出了两个女儿,哪一个都该是千娇百宠,恨不得放在手心里宠大的。
却偏偏,都生得一张绝色的脸。姑侄两个分明都想逃出皇宫,却还是被迫在这金子打造的牢笼里度过一生。
“太子殿下还是不一样的。”沈少卿看着太子殿下的背影,道。
“哪里不同?”
赵将军看着沈少卿,问:“就凭他给皇后之位?”当年,陛下为洛太妃沉迷之时,又何尝没有许诺过皇后之位?
只是这东西,对于想要的人是至上的尊荣,是无上的荣耀,是梦寐以求的宝座。
但对于不想要的人,又何尝不是枷锁?
沈少卿摇摇头,眼中都是笑意:“凭这位有恒亲王,西北十万大军是皇后娘娘的后盾。”
赵家的赵良娣久病缠身,去世了。赵家若是想要稳住脚跟,借着当年那点恩情,只怕也会给皇后效力。
“那你呢?”赵将军笑道:“你又为何不想她留在宫中?”
沈少卿垂下头,眼神闪了闪:“因为陈琅。”陈琅有多喜爱这位表妹,就连当年他去扬州之时都不忘记给她挑选生辰礼。
若是他在世的话,这位玉良娣又如何会受这么多苦?
“前尘往事,皆有定数。”
沈少卿抬起头,轻笑着往前走去:“当年我们留下的遗憾,欠下的恩情,都要回报在皇后娘娘身上。”
***
陛下病重,太子亲政。
三日之后,乾清宫中宣下圣旨,废除皇后与太子妃之位,关入冷宫。陆家上下同亲族者皆秋后问斩,其余旁支皆流放崖州。
这日,太子下了早朝,便去了乾清宫。
他身上还穿着绯红色的长袍,面色一如往常那样温润儒雅。一入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