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块红红的。
林樱桃起初不知道那是什么,她撩开肩上的头发,用手指摸,疼了她一下。
昨天深夜,在维港的酒店,窗外灯火璀璨,游人如织,林樱桃却蹲在地上哭着研究怎么改签机票。她把箱子装起来,决绝地出门。有那么几分钟,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彻底告别她整个青春期的准备。
可现在,林樱桃站在港大庄月明楼下,她迎着阳光,眯起眼睛,抬起手招了招。蒋峤西背着书包,从人群中远远朝她走过来。香港天气不错,连蒋峤西脸上都难得有了些光芒。他笑着低头看她,白色T恤的短袖下露出年轻男人有着些肌肉弧度的手臂,蒋峤西挽住了她的手,带她一起去美心吃饭。
吃着铁板烧,林樱桃问他:“你们学校没有宿舍可以住吗?为什么要在外面租房。”
蒋峤西说起,宿舍很少,条件很多:“学校会补贴一点房租。”
“那你怎么不租大一点的房子。”林樱桃咬着奶茶吸管,看他。
蒋峤西笑了。
“我住的那间,”他看她,“已经是那栋楼里最大的了。”
“啊?”林樱桃错愕道。
“香港就是这么小,”蒋峤西攥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在港大校园里走,“你看港大是不是很小。”
“我以前以为香港人都住好大的别墅,”林樱桃转过身,对他说,“都特别特别有钱!”
蒋峤西搂过她的肩膀来。
在港大读到第三年,蒋峤西不曾带过一个朋友来逛校园。他也很少有时间,有精力,去注意这一切的美。
林樱桃忽然跑到路对面,她用手指地上的花砖:“我那天就站在这里,问过路的这些人认不认识你!但那天放假,好多游客啊!”
蒋峤西站在对面看她。一辆车开过去了,还有许多学生,每个人都在随意地享受他们的大学生活。蒋峤西走到林樱桃面前,他把林樱桃搂到身前来,好像让谁也不能发现她一样。
林樱桃也不是没介意过,蒋峤西从不曾对她表白,不曾问过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从牵手、拥抱、亲吻,从小到大,很多事似乎自然而然就发生了,他们中没有人问,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只是这样做了,两个人心意相通般。
昨天夜里,林樱桃玩蒋峤西的iphone,在备忘录里看到各种英文的上课笔记、账单、医院的琐事。
其中夹着一条笔记,叫《樱桃》。林樱桃点开,没想到第一句记的是2009年省城市中心附近六个小区的房价,然后是2010年周围的房价。
往后林林总总,各种要花钱的事情,蒋峤西记得潦草,很多缩写,大概他随时想到就记,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整理。
林樱桃站在雪糕车旁边说:“我不要去住酒店。”
她从蒋峤西手里接过了甜筒,低头吃了一口,一嘴的奶味。
“我租的地方太小了。”蒋峤西皱眉道。
林樱桃说:“不要,酒店那么贵,把钱省下来。”
“省下来干什么啊。”蒋峤西说。
林樱桃抬起樱桃似的大眼看他,又吃了口软雪糕甜筒,她光笑,也不说话,看着像在想什么坏事。
蒋峤西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肉。
“省下来给你堂哥治病啊,”林樱桃对他说,嘴唇上有奶,“然后我们就一起回家去。”
*
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生活得这样落魄,蒋峤西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也属于人之常情。他不渴望别人的帮助,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自己承受一切,他埋头在数学里,将数学当作剑与盾,来捍卫他自己。
可他目前学的专业也好,过的生活也好,都不是他曾经想要的。
“蒋峤西,你知道吗,”林樱桃抱着膝盖坐在他面前,“笨蛋也有笨蛋的生活,穷人也有穷人的快乐。不是变穷了,生活中就只能有赚钱,不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