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朱说对自说自话着就不请自来了的柳七, 起初是颇感不满的。
不过以他温和内敛的性子,即便对人有些意见, 也会厚道地不表现出来。
柳七看似随心所欲, 我行我素,实际上却有着敏感细腻的心思,自然瞧得出朱说并不欢迎他的忽然加入。
他却不为此烦恼。
事实上,在他的一干友人中, 能跟他一见如故, 头面就一拍即合的人, 那才叫少之又少了。
人与人间的感情, 说到底还是得靠慢慢相处的。
倒是那比朱说稍长一岁, 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精致俊俏的陆辞,这人心思, 他竟是难以看透。
只除了在他故意瞒着二人, 悄悄上了船,宣布与二人结为旅伴时, 陆辞才微微挑眉, 露出几分讶色。
之后, 就大大方方地邀他坐在一张桌上,主动与他谈天说地, 释放出十足善意后,还顺道安抚了朱说。
在柳七看来, 朱说较为正经, 好勤学苦读, 可为益友;陆辞这人,则是妙趣横生,玲珑剔透了。
更让他不后悔这临时做出的决定了。
柳七不知的是,陆辞对他,其实是怀抱着欣赏的态度的。
柳七出自颇有名望的书香门第,祖上不乏显著儒臣,他为家中幼子,更是备受期许和宠爱,这出门在外,花用甚大,家中也从不曾短过他的。
因此每到一处,他都会下意识地先用银钱妥善打点,不说铺张浪费,起码将自己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他这般讲究享受,虽不合朱说自修自律的理念,却甚合乎陆辞的心思。
眠花宿柳、听歌买笑大可不必,而余下那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居不厌华的风格,就契合了陆辞努力读书、闲暇经商的最终追求了。
况且难得出趟远门,除了四处观光,涨涨见闻以外,不主要还是获取灵感,光交益友,扩宽人脉么?
陆辞欣然接纳了柳七这一新友,亦在心里再三肯定了对方将为考场上强劲对手的地位。
大多数时候,是嫌船上时光漫长无趣的柳七主动找上门来。后来陆辞若是久久不见他出现,也会亲自去找他。
朱说自然不愿自己就这么被拉下了,便稍微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柳七投桃报李,对稍稍软化的朱说极为热情,且有意避开风月不谈。
他生得气貌堂堂,眉清目朗,不做慵懒闲散态时,言谈既爽朗风趣,又不失渊博犀利,着实可亲,让人无法讨厌得起来。
在陆辞看来,朱说和柳七,虽在性格和做派上大相径庭,可实质上却都怀有才能志意,饱受儒家忧国忧民的传统思想的熏陶。
相比之下,只追求独善其身的自己,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事实也正如陆辞所料的那般,在摒弃成见后,朱说反倒比他还跟柳七聊得来了。尤其在澶渊之盟的签订上,二人皆愤愤拍案,恨国不争。
在辽大将萧达凛遭强.弩射杀,战势或可反转,并无不可为之处的大好时机前,官家竟因畏战,而签订了这般屈辱的和约。
土地固然没有割让,可不论是官家需遵辽萧太后为叔母,同辽主称兄道弟,还是每岁需赠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的沉重负担,怕都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不断割自己百姓的肉,以养肥强邻这头饿狼,而放任宋军**,战士颓落。
此消彼长的趋势,倘若长久以往,可谓不堪设想!
单富国而不强兵,与稚童怀抱赤金行走于闹市无异,怎除极个别的强硬主战派外,朝中本最不该缺的,就是有学之士,竟都为这短暂的喘息时光而额手相庆,非但不怒发冲冠、目眦尽裂,倒引为莫大胜利了?
朱说沉色道:“诚如王相公所言,‘城下之盟,《春秋》耻之。澶渊之举,以万乘之尊而为城下盟,没有比这更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