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欢扭头看一眼身侧跟了她多年的大宫女姚芸,沉声吩咐道:“你去将她叫来,就说本公主要见一见她。”
话音落下,不多时,顾锦棠和绿醅便跟在姚芸身后来到亭中。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这一回,顾锦棠就跟学乖了似的,恭恭敬敬地朝人跪地行礼。
依着大晟的规矩,只要不是公开场合,世家贵女不必向皇室的人行跪拜大礼,但奴婢就不一样,无论何时何地,见了皇室宗亲皆需行跪拜礼。
“此番倒是将自己的身份认清楚了。”宋芙欢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前跪着的顾锦棠,仍是迟迟不让人起身,晾她许久后方开口问她道:“你可知本公主为何要让你过来?”
顾锦棠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你是婢不是妓。”宋芙欢的话语仿佛是淬了毒的刀子,杀人又诛心,“你们顾家教养出来的女郎就这般喜欢勾着男人行事,青天白日的也不知收敛?”
一番话说的顾锦棠非但没有半分羞愧,反而令她觉得好笑至极,于那厢事上,又岂是她一个文弱女子能对身强体壮的宋霆越做什么的?分明是她那好兄长不要脸面地于白日里对自己做出那等令人恶心至极之事,而她却理所应当地将罪责全怪在旁人身上,当真是无遮羞布可掩,只能自欺欺人。
“为何不答话?”宋芙欢见她似是在无视自己的话,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恼怒,语气也跟着加重。
“公主殿下金口玉言,奴婢自然无话可说。”顾锦棠轻飘飘的一句话,正说中了宋芙欢此时的心境,无论她顾锦棠此时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宋芙欢对她的看法和评判,那她又何必多言?
跪地之人话毕,宋芙欢忽然消气,暗恼自己方才与一奴婢生气做何,当真是自降身份。旋即冷冷一笑,沉声道:
“好一个无话可说,顾娘子是觉得本公主以身份权位欺压你了吗?本宫告诉你,在此间,皇兄与本公主是主,你是奴,皇兄与本公主同你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不可更改。瞧你似乎还是个有气性的,也不知是你这脾性硬,还是膝盖硬。今儿这日头倒是不错,就罚你在此间跪到晌午,再将《女则》、《女诫》、《女德》各抄一遍于三日后送到本公主的院中。你可听清楚了?”
顾锦棠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握拳,面上却只有恭敬, “回公主,奴婢听清了,定会谨遵公主吩咐。”
“霜露,你在此处替本宫好生看着她罢,莫要让她出了什么意外才是。皇兄对她的身子可是爱重得很呐。”
宋芙欢将身子二字咬的极重,对她的鄙夷之情溢于言表,待阴阳怪气完顾锦棠这一番后,由人搀扶着起身往园子深处走。
不知跪了多久,那名唤霜露的侍女方让二人起来,王府的仆妇婆子们虽然忌惮强势的宋芙欢,但最怕的到底还是正主宋霆越。
加上这段时间宋霆越对顾锦棠临幸颇繁,她们皆是知晓的,故而待霜露转身离开后,便忙不迭地上前扶住顾锦棠和绿醅缓步挪走回屋。
顾锦棠同她们道了谢,转而让绿醅去抱厦躺着休息,而后自个儿往炕上坐定后伸手去揉膝盖,并不叫人伺候。
用过午膳后略休息会儿便拖着酸麻的腿走到桌案前抄书,直至晚膳时分,顾锦棠才搁下笔揉揉眼用晚膳去了。
至酉时三刻,落日西斜,宋霆越方骑马归府,方进府门不久便听人来报说今日上午园子里发生的事。
心不在焉地用过晚膳后于书房中处理政务消食后,接着又练会儿刀剑,宋霆越沐浴一番洗去一身黏腻的汗,急不可耐地往顾锦棠院里大步走去。
彼时顾锦棠尚在挑灯抄书,宋霆越摒退左右悄无声息地走进去,瞧见顾锦棠那张疲乏又带着些认真的脸,心头竟是生出一丝疼惜之意。
宋霆越来到她的身侧将那狼毫拿开,“夜已深了,眼睛还要不要?明日再抄。”
说罢不待顾锦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