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活着就行,其他的……都好说。上辈子她们两个人那么狼狈,也照样在云京活了好几年。
和主持在禅房里喝了茶,谢玉璋走出了保崇庵,与侍女说:“喊十九娘回去了。”
侍女却道:“十九娘不爱在庵里待着,大家带她下山玩去了,说在山脚下等咱们。”
保崇庵森严肃穆,于谢玉璋眼里是清净之地,于嘉佑的眼里,却颇有几分类似于逍遥侯府的死寂。侍女说嘉佑不喜欢这里,谢玉璋才意识到。心想,以后不带嘉佑来这等地方了。
一行人便朝山脚下去。
行到半路,有护卫匆匆跑上来禀报:“十九娘落水了!”
山脚下一条无名河流,河上有渡船。
石有田在船上坐稳,从怀里摸出个果子递过去:“吃一个。”
茵茵转头回来,接了过来,神情有些怔忡。
石有田问:“怎么了?”
茵茵道:“好像听到有人叫我。”
石有田咦了一声,忽然站起来,往刚才上船的岸边望:“有人落水了……”
船上乘客纷纷望过去,果然刚才登船的地方有人聚集,有人从水里捞了个人上来,看着还像是个女子。
只那些聚集之人,看穿着都像是一家的护卫婢女,莫非是哪家贵女落水了?怎着许多人围着伺候,还能让女郎落水的?
茵茵问:“
没事吧?”
石有田道:“不知道呢。”
茵茵道:“希望没事。”
他的新妇心地十分好,石有田便道:“应该没事,那么多人呢,岸边水浅,淹不死人。”
他又安慰道:“今天实是倒霉,庵里来了贵人。咱们下次再来拜。”
茵茵笑笑没说话。
她与石有田结为夫妻数年,一直无孕,今日里是来保崇庵拜菩萨的。不料庵里来了贵人,封了门不
放人进了,没能拜成。
可她其实不是来求子的。
她家住在城外,因着脸上的伤疤,她平日也极少与邻人来往。她家这个男人,每日里想的都是十文八文的事,想着攒些钱,把房顶修一修,把灶重新砌一下,并不十分关心时事。
直到前几日,他才从城里把逍遥侯府灭于火灾的消息告诉了她。
她当时正蹲在灶前生火,听丈夫用说个稀罕事的口气说“前朝的皇帝和太子叫火烧死了”,她当时便呆住,险些叫火燎了手。
偷偷地哭过几场,与丈夫说想来求子,夫妻俩便结伴来了。
原是想给家里人点盏长明灯的,不料保崇庵没进去,与知客问了两句,那长明灯的价格也出不起。
只得下山折返了。
茵茵咬了口果子。那果子是路上摘的,有些酸。她吃不下,递给了丈夫。
石有田接过来,咔嚓咔嚓几口吃了个干净。抹抹嘴再看向岸那边:“又来好多人。”
茵茵转头再望去,果然很多人围着。贵人出门,自然带许多豪奴。有车子赶过来,有人将落水的人抱进了车子里。看着应该是无事了。
茵茵便转回头,没再看。
谢玉璋匆匆赶下山的时候,嘉佑还在挣扎,尖叫,企图从车里跳出来。
谢玉璋不及问怎么回事,先叫侍女下来,自己钻进车里抱住了嘉佑:“嘉佑,嘉佑,是我,是姐姐。”
嘉佑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姐姐!姐姐!”
谢玉璋喜道:“是姐姐,别怕,姐姐在呢。”
“不是姐姐!”嘉佑的手在发抖,声音也在抖,“是福康姐姐!”
谢玉璋抱着嘉佑的手滞了一下:“什么?”
“福康姐姐!”嘉佑重复道,“福康姐姐!”
她激动之下,词不达意。但谢玉璋听明白了,她立即问:“你看到福康了?”
嘉佑说:“听!我听到了!”
嘉佑的衣服都还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