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璋抬眼看他,他道:“景山征了船去追,这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你在这里也无用。你妹妹还在西山。”
谢玉璋点点头。
她从不是个任性的人,李固想。
此处果然是泗水边小镇上一个富户,李固临时借了他家的宅子。这些人也只知道他们是贵人,带这么多兵,也不敢多问。
谢玉璋洗了个澡,换了身借来的衣裳,正经吃了顿饭,一行人启程返京。
李固给她弄了辆车。谢玉璋也没逞强,老实坐了车。
急行军三个日夜,大腿内侧的皮都磨破了,火辣辣的疼。谢玉璋强行忍着,从院子走到车子,尽量走正常的步子。疼得她把嘴唇都咬破了。亏得这乡下富户宅子不大。
旁人没看出来,叫李固看了出来。
此处还是京畿道,往云京折返走的是官道,颇繁华,一路都有地方打尖歇脚。
中途停下歇脚,李固过来,隔着车窗的帘子压低声音问:“你要不要更衣?”
这趟出来没有带侍女,身边除了李固,全是金吾卫的汉子。谢玉璋一路忍着尽量不喝水,便是怕这事,谁知李固竟敢来问。她恼怒道:“我不用,你走开。”
李固只得走开了。
谢玉璋忍着干渴,竟也忍到了晚上在一处阵子上落脚。
李固征了这镇上最大一户宅子,令人拆了门槛,直接把车子
赶进了内院里。
谢玉璋想下车,李固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抱进了屋子里,立刻便退出去。
谢玉璋揪着那家的婢女道:“快带我去净房!”
晚间李固叫侍女通禀了才进来,端了一碗黑乎乎糊糊状的东西给谢玉璋:“把这个抹在伤口上,会好得快很多。”又告诉她:“你的人追过来了。”
谢玉璋接了,道:“这个速度回京城,怕不得六七日。你不要管我,我慢慢走,你先回去
吧。”
李固道:“好。”
第二日启程,又多了一辆车,李固与这富户借了两个粗壮仆妇照顾谢玉璋。他分了一半人给谢玉璋,自己先骑快马回京城去了。
谢玉璋用了那药,一晚上便好了很多,早上醒来伤处已经开始结痂,勉强能正常走路了。
她把自己的人召来,告诉他们:“我回京城去。”
留了袁进带几个人在身边,却叫袁进的副手先赶回去:“从府里再调些人,把洛园那里护好,叫晚秀照顾好十九娘。”
一路上果然走了六七日,才回到云京。谢玉璋回公主府收拾过,立即便去了林府。
她其实不知道该跟林谘说什么,但又不可能不来请罪。
林谘尚未散值,宴氏接待了她。
宴氏年纪小,头上没有公婆,丈夫温柔,小叔们有礼,一个出嫁的姑子,身份又显贵,又与她谈得来,还十分照顾她。她成亲到现在,都没有已婚妇人的模样,眉眼间依然还带着少女的天真。
知道了林斐的事,她只难过落泪,却不知道该与谢玉璋说什么。因为她们二人与林斐的关系,实不知道该是谁安慰谁。
谢玉璋沉默地等到了林谘回府。
见到林谘,她站起来,只喊了声“三哥”便说不出话来。
你不可以哭,她对自己说,你有什么资格在二哥哥和三哥的面前哭呢。该是由你来安慰他们才是。
林谘的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怒容,他此时的面孔就像李固一样让人看不出喜怒。谢玉璋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林谘。
因从前,林谘见了她,也总会绽出笑容。
“我知道了。陛下都与我说了。”他颔首道,“景山还未归来,等他回来再说。”
只他沉默许久,缓缓说:“不管结果如何,斐斐……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玉璋的眼泪一下便被他激出来。
林斐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前世,她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