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道:“巴巴地给你送东西来,也不问问人家吃没吃过饭,腹中饿不饿,上来就训人。”
林斐无奈,骂道:“怎地不吃饭就乱跑。”出去唤了婢女,叫厨下赶紧整几样饭食来。
回到房中又开柜子拿了些点心出来:“先垫垫,别坏了肠胃。”
谢玉璋见她回家还不到一日,房中随便开柜子便能拿出点心来,可知家人照料细致用心,终于放下心来。待咬了一口,“噫”了一声道:“陈记!”
“是啊。”林斐道,“九郎十郎特地跑去亲自买的。便宜了你。”
谢玉璋啐她:“吃我那许多白饭,竟舍不得一块点心给我。”
林斐又给她倒水,放下杯子道:“那只箱子不行。”
谢玉璋道:“有甚不行?”
林斐道:“太重。”
谢玉璋一块点心已经吃完,取出帕子擦手,道:“那又如何。”
“在我那里,无非就是一只收在库房里不见天日的箱子罢了。”她说,“在你这里才会有用处。”
“三哥前程大好,也免不了用钱的地方多。虽则你林氏宗族自会资助他,但自己手里宽裕不比什么都强?不必受制于旁人,没有掣肘,才更能做想做的事。还有张家的仇,三哥若不能成为人上人,怎么报仇?”
“你怎地才跟我分开一天都不到,就生分了呢?果然女大不中留,真是可气呐可气!”
林斐想了许久,道:“你说的对。”
在林斐房中用了晚饭,谢玉璋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去。
“天晚了,就不去再搅扰林大人了,你替我告个罪吧。”她道。
不料到了垂花门,林谘侯在那里:“我送殿下。”
月光下这郎君长身玉立,雅致风流,当真养眼。林家人真是个个都生得好看。九郎十郎虽还没有林谘的气度,世家子的书卷气已经满满盈身了,便是林三叔,都是长须飘飘的美大叔。
在草原上看惯了毛发糙乱、肤色黝黑的胡人,再看见这些干净精致,如圭如璧的郎君,直如回到了人间。
谢玉璋欣然谢过,道:“天太晚,便不去叨扰林大人林夫人了,有劳三哥了。”
待到了大门口,她对林斐说:“你看,就这么一段路,说过来便能过来,你想过去便过去,多么近啊。”
林斐却冷笑道:“别光想着这个,明天别忘了去谢恩。”
林谘便看着永宁公主如花的笑靥僵住,当场苦了下来。
“唉。”她脑袋也垂下来了,苦恼道,“知道啦。”
昨日大殿之上明明进退有度,话也说得漂亮极了,明日只是去谢个恩,她有何可苦恼的?
林斐声音软下来,握着她的手低低地说:“别任性,还是得先哄,哄好了,都踏实了,你再随便任性。”
永宁公主叹道:“这辈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能随便任性的一日呢。”
林斐道:“一定有的。世间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永宁公主道:“也是,我们都做了那么多。”
她们两个声音都压低了,但夜晚宁静,林谘又就站在她们身旁,便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两个女郎在夜色里四手相握了好一会,又四目相视,忽地笑了,终于放开了手。
永宁公主登车而去。
待那数辆车子和护卫们都消失在夜色中,林谘笑叹:“竟是连我们家人也不放心,非要亲眼来看一看才行。”
林斐道:“她非是不信你们。只是这些年,她习惯了信自己。”
一句话道出了一个女郎在草原上的不易。何况是她那样一个倾城之色的女郎。
林谘目光穿透夜色,咀嚼着林斐话中每一个字的含义,只觉得那些字眼都叫人心中难受。
回去的路上,他问:“永宁殿下是个很任性的人吗?”
“不,她只在我面前任性。”林斐道,“她极自律,善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