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真不要我留下?”
谢玉璋笑道:“你回去吧。你又没嫁过人,留在这里不怕羞?”
林斐哂道:“大家不是都没嫁过?”
“你和旁人能一样么?”谢玉璋嗔她,“快快回去!”
林斐却踯躅不去。
谢玉璋无奈道:“阿斐,这于我,早不是什么事了。”
只要不过太过粗鲁,如前世老头子酒醉之夜,或者太过暴力羞耻,如夏尔丹那般,谢玉璋早可以平静面对。更何况这是乌维。
这是她在前世不仅适应,还爱过的男人。
虽然谢玉璋现在也并不能确定,前世她是不是真的爱乌维。
她从前一直都以为那种全心的托付和依赖,便应该是爱了。
可现在,她渐渐不那么确定了。
谢玉璋看着林斐离开,脸上笑意淡去。她在床边坐下,又开始想乌维。
从前她子民也没了,卫队也没了,凄凄惶惶,活在乌维和扎达雅丽的宠爱之下。她其实看到了很多,听到了很多,隐约有些感觉。
只是那时候,便隐约觉察出了什么,于她也并无用处。
她又回想起今生,因她和俟利弗亲密,老头子对她说的话比前世多得多。
还活着的儿子中老头子最喜欢的其实是屠耆堂。老头子说过,单论性格而言,屠耆堂才最像他。
可惜,屠耆堂没有一个姓阿史德的母妃。他的母亲来自一个小部落。
老头子那么厉害,也一样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除非他举起屠刀将阿史德氏也灭了,可那也是他的舅家――老头子的母亲也是姓阿史德的。
谢玉璋思绪纷乱地想着,渐渐竟睡着了。再醒过来,是因为外帐嘈杂了起来,她的丈夫……来了。
乌维果真没喝醉,他过来之前还特意饮了解酒汤,神智算是相当清明,顶多有些微醺而已。而这种微醺其实与酒精无关。
他走进谢玉璋的大帐,侍女们行动井然,温柔有礼地恭迎他。两个打帘子的侍女躬身为他打开了隔开内外帐的毡帘。
乌维的心跳有点快。
没有男人进过赵公主谢玉璋的内帐,不不,连女人都没有。便是扎达雅丽过来做客,也只是在外帐受招待而已。
他的父汗因为要恪守誓言,甚至连外帐都不曾踏入过。
赵公主的内帐,到底什么样子呢?
乌维心中滚热,快步走了进去。
一步踏入,明明身在漠北的一间毡房,却好像踏进了异域。
摆设尽是中原风格,雅丽清新,乌维虽不懂那些东西都是什么,却一望就知是少女的闺房。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却并不干燥,连呼吸都似乎格外的温润。
但乌维没想到进了内帐也不能一眼看到谢玉璋,竟还有人高的屏风隔开了空间。精致的刺绣后面影影绰绰能看到床帐的影子。
似乎有个人刚刚慵懒坐起。
那人问:“乌维,喝酒了吗?”
声音微沙,像是刚睡醒,带着惺忪之感,别样动人。
乌维笑道:“你放心,我没醉。”
当年父汗接了宝华公主的当晚,醉闯她的帐子,惹得她生了好大的气,一直不肯理父汗。这早就是众人皆知的笑谈了。父汗也因此才被逼着立誓在她十七岁前不踏入她的帐子。
想来,她是很讨厌男人喝醉的。
女人都不喜欢喝醉的男人,便是扎达雅丽也不喜欢。少年时他若喝醉还跑到她那里去,她总是给他重重的惩罚,到后来他很大了,她才不那样做……
屏风后谢玉璋似是抬起手臂揉了揉眼,“哦”了一声,道:“先洗澡吧。”
侍女们进来掀开了浴桶的盖子,热气腾腾,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侍女们用火钳摘下浴桶壁上挂着的细长铁桶一样的东西。
那里面装着碳,浸在水中,水才能一直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