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璋把月香给了李勇。
两个人过完礼,都六月了,马上就是夏日祭了,部落里十分忙乱热闹。成亲的事便暂时延后,放到夏日祭之后再办。
只是月香比晚秀胆子大得多,晚秀成亲前都老老实实缩在帐子里,跟王忠递个东西都通过林斐。
月香可好,竟然偷偷溜出去,跟李勇手拖着手逛夏日祭的集市。
被大家伙发现了嘲笑,她一叉腰,梗着脖子说:“怎么了,漠北的姑娘不都是这样的吗?”
别人说:“是呀,她们晚上还和情人一起钻帐子呢。”
大家轰然大笑,月香满脸通红,追打那说话的人。
谢玉璋说:“也不知道我给她们找的人对不对。王忠两口子都安静不说话,好嘛,月香和李勇,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林斐失笑:“各人的日子都是各人过出来的。还能给她们操一辈子的心去?”
又道:“袁令的女儿,你得见见啊。”
谢玉璋精神一振:“对,这个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好好跟我说说。”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今年的夏日祭,有个姑娘随着别的部落的人来到了王帐,寻到了袁聿,见面便道:“我阿娘叫作布日乐古丽,你是不是我那个中原的阿爹?”
袁聿呆住,半晌,问:“她呢?”
“她三年前生小妹妹的时候就死了。”姑娘说,“你到底是不是我亲阿爹?”
却原来上一年的夏日祭,袁聿托了旁的人寻访当年他负了的情人。那人是到处走动的游商,一边贩货到各个部落,一边帮着他打听。花了一年的时间,还真让他寻到了。
这么多年过去,布日乐古丽的部落早就被别的部落吞并了,她也早嫁了人。
她当年非婚生女。但这在草原常见。有些部落人口少,便根本不将女儿外嫁,但有路过的外人,便叫部落里的女子去与他们同帐,只为了借种,多生孩子,增加人口。人口少的部落在草原上便是弱小的羊,注定是要被吞并的。运气好被收为子民,运气不好的便要成为奴隶了。
布日乐古丽的部落还算幸运,成了子民,她后来也嫁了人。
她死后,这女儿也被养父嫁了出去。今年冬天她的丈夫死了,按习俗丈夫的哥哥收了她。可那哥哥常打女人,这姑娘受不了,跑回了娘家投靠。
但当初嫁她,娘家收了婆家二十只羊,不想还回去,便不肯收留她。她的新丈夫也追来了,又打她一顿,要将她带回去。
适逢这时游商打听着来到了这里,看到这一家子鸡飞狗跳,先劝住了,再问。
待问清楚,上下打量了姑娘一眼,问:“你多大了?”
姑娘说:“十八。”
游商问她阿爹:“她是你生的?”
养父说:“不是,她娘带过来的。”游商就明白了,大笑:“别吵了,不就是二十只羊吗?她的亲阿爹从中原来寻她了,他是个富有的人,二十只羊算什么。”
姑娘激动极了,连连点头:“是是,我阿娘说过,我亲阿爹是中原人!”
这姑娘就跟着游商一起来到了王帐,一起来的还有她的丈夫。那丈夫不拿回二十只羊不会放她走,女人是男人的财产,就跟羊一样。
那养父原也想来,跟她的亲爹索要些抚养她的报酬,游商眼睛一斜:“那你倒是把二十只羊先退回去!”
养父脖子一缩。到底没跟着一起来。
袁聿问清了情况,二话不说,先将二十只羊给了那男人。又让那男人签契书。
胡人没什么契书,这等事都靠口头约定。那男人也根本不识字,不要说中原字了,连自己的母语也不认识。
袁聿笔一挥,写了两种文字的契书,让他按手印。
他穿得体面,一看就是个大老爷,男人不敢耍赖,老老实实按了手印,带了自己的羊走了。